人很多,排著長隊,年紀最小的看起來也才十一二歲,最大不超過十八歲。
北鬥七宗的搖光院排在最末尾,桌前立著一塊長牌寫著:北鬥七宗·搖光院招生處。
桌後坐著的青年正慢條斯理地穿著弟子服,袖擺繡著一圈細細金紋,與周圍部分弟子區彆開。
明栗見她的師兄陳晝將衣服穿得鬆鬆垮垮,咬著腰帶的一端低頭整理時不緊不慢地說:“剛到感知境沒有覺醒星脈的去我左手邊,覺醒星脈的去我右手邊,有武院推薦信的直接來找我。”
等陳晝係完腰帶抬頭時,明栗已瞬影一步登山,到了北鬥群山之巔的天樞殿。
七宗院長都在等著她這次去縛骨寺帶回來的消息,明栗到議事廳門口時,餘光瞥見不遠處的長廊上正走過一黑一白兩個身影。
著黑衣勁裝,雙手抱劍靠著廊柱的兄長正對朝他變著花樣撒嬌的師妹青櫻漠然以對。
明栗一入廳內就看見端起茶杯的父親,他垂眸喝著茶,旁邊的北鬥宗主笑得慈眉善目,略帶幾分感歎道:“回來的真快啊。”
“沒有。”她搖搖頭說。
各宗院長們陷入沉思。
北鬥宗主說:“辛苦你走這一遭,若是南雀那邊有消息,會再次告知。”
明栗點點頭,轉身消失在議事廳。
她直接回了在搖光院的住所,從北鬥去縛骨寺雖有千裡,可她卻沒去多長時間,不到半個時辰,之前說好要等在她院裡的人卻不見了。
明栗走到庭院花叢中的露天竹席躺下,在心中默數,當她數到十的時候聽見了熟悉的輕歎聲。
院門口站著的青衫少年神色無奈,嗓音清朗:“師姐,不要總是在外麵就睡著了。”
明栗睜開眼,瞧見逆光站在院門前的少年,麵若冠玉,俊朗非凡,她翻身坐起,眉目無辜地朝少年看去:“我沒有睡著。”
周子息端著食盤過來:“也不能就這樣躺在外麵。”
明栗接過他遞來的粥碗聞了聞:“我還以為你走了。”
周子息動作自然地給她在另一碗荷包蛋淋上辣椒醬料:“我算好你要回來的時間,所以先去把師姐想吃的東西做好,等會要去山下幫師兄,這幾天都是招生日,會有些忙。”
大家都知道北鬥七宗搖光院的大師姐明栗是個天才,也是大陸的七位至尊強者之一,卻不知道她對吃的挑剔又奇葩。
吃荷包蛋要把蛋白與蛋黃分離,不要放甜,喜歡放辣和酸。
目前北鬥隻有周子息一個人受得了明栗挑剔又奇葩的吃法。
周子息收到山下陳晝傳來的音符,催他趕緊下去乾活,他麵不改色地捏碎音符,轉頭對明栗說:“師姐這次去縛骨寺有什麼發現嗎?”
“沒找到。”明栗拿著勺子攪拌,若有所思道,“南雀的鎮宗之寶被人偷了,逃去千裡之外才被發現。南雀的人是不是太廢物了些,就算恰巧同我一樣的朝聖者不在宗內也不應該。”
周子息微笑道:“或許偷東西的人也是八脈七境的朝聖者。”
明栗抬頭看他眨眨眼:“朝聖者什麼時候變成大白菜滿地走了?”
少年也朝她眨眨眼:“丟東西的是南雀,讓他們自己找不就好了。”
明栗搖頭:“若真是某個朝聖者偷的,那我們就看熱鬨,可南雀說偷東西的是隻地鬼,我去縛骨寺也感覺氣息有幾分像,如果是真的,那就不能光是看熱鬨不動手。”
周子息見她蹙眉認真思考的側臉,喉結滾動,溫聲說:“我先去山下幫師兄,晚上再過來。”
明栗點著頭,目送他離開。
走到門口的人又回頭神色無奈地看著她,清悅的嗓音摻著不明顯的溫柔:“師姐,若是累了想休息,回屋裡,不要睡在外麵。”
*
不要睡在外麵。
這話讓明栗再次醒來,睜眼看見蒙蒙亮的天。
她坐起身開始修行,吸收一日中最純淨的天地靈息化作星之力。
若是知曉她戰死的消息,周子息一定會很傷心,明栗決定快些回去,不能讓他傷心太久。
她每日都在與體內的朝聖之火戰鬥,起初靠低階靈技遊魚,三五天後用高階靈技息水功硬剛。這水域太大,她到一半就星之力耗儘落進水裡,最後隻能遊回去。
明栗不厭其煩地試煉渡水過江,朝聖之火燃燒的越來越旺盛,她將第三宮行氣脈運轉到極致,還是掉進了水裡。
可這一次她已經能看見對岸。
明栗甩了甩臉上水珠,想著遊過去吧,靠著堅韌的意誌力,她遊了許久,岸邊的破爛渡口也越發清晰。
渡口有一艘小木船,似乎是注意到遠處水裡的異象,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的木船主人乘船禦水朝明栗的方向駛去。
船家見竟是個小姑娘在冰冷的江水裡遊了這麼久,忙靠過去拉她上船。
明栗上船後道了聲謝,問船家是否知道這是哪裡地界。
船家一邊往回靠,一邊答:“這裡是黑水江,在大乾的最南邊。”
明栗聽得麵色有瞬間的古怪。
大乾的最南邊,是南雀七宗的領域,她竟然重生到距離北鬥七宗最遠的地方了。
明栗沉默地擰著衣裳的水,船家倒是熱情,關切地詢問著她為何獨自落在江水裡,家在何方,父母如何聯係。
她飛速思考著,就算是南雀七宗的領域,大乾的最南邊,北鬥也有在這邊的據點武院。
瞧瞧現在濕漉漉還星之力耗儘的狼狽模樣,可絕不能讓南雀的人認出來。
明栗上岸後再次與船家道謝便獨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