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般狼狽,偏偏魔尊還是好好的。他背對著她站著,氣定神閒,腰未彎,發未亂,好像剛剛兩人走的完全不是同一條傳送通道。
白真真難受完了,爬起來,喘了幾口氣,驀然瞪大了眼睛:“這是哪兒?!”連聲調都抬高了好幾度。
這裡是一座山洞,一個黑黢黢光禿禿的山洞。沒有花草,沒有蟲獸,除了山洞壁上燃著的幾點鬼火,連塊兒多餘的石頭都沒有,空空蕩蕩。
不過這地方並不小,足有一個棒球場那麼大,頂也很高。所以白真真剛才那麼突兀的一嗓子,仔細一聽,還有回音:“——這是哪兒——是哪兒——哪兒——兒?!”
白真真:“…………”
魔尊向前走了幾步道:“戊辰禁地。”
戊辰禁地,乃是司徒氏一族的禁地,他尚在司徒一門中求學時便聽說過。據說,這裡麵封存著一件司徒氏的秘寶,凡是擁有司徒氏血脈的人,服用之後便能使修為突飛猛進。若是碰上血脈相合者,或許能從鳳初、琴心直接越過乾元、無相,一舉跳入太清也未可知。
不過,他後來知道了,那件秘寶並非隻對司徒血脈有效。司徒氏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怕公諸於眾之後,其他宗門或來分食或來搶奪,威脅到司徒一脈在修真正道中不可動搖的穩固地位罷了。
有時候,越是口口聲聲標榜著仁義無私的人,越是虛偽吝嗇得可怕。
魔尊輕輕地笑了下。謠言傳得久了,竟也有人當了真。他利用魔氣侵入陳望生神識的時候發現,這個人竟然一直愚昧地相信司徒氏交給他的這個秘密,當真可悲又可笑。
白真真並不知道任何有關戊辰禁地的事,原書上沒有的內容,明顯超綱了。眼見魔尊已經向前走去,山壁上的鬼火感應燈似的在他身後一點一點慢慢熄滅,白真真不得不拍拍身上的灰,趕緊追上去。
白真真:搞什麼!感應燈這是不拿我當人嗎!
這裡太安靜了,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腳步聲,配上牆壁上碧色的幽幽鬼火,使得整個山洞都透著一股“我很危險,彆來招惹我”的氣息。講真,如果不是魔尊執意在向前走,白真真寧願縮在角落瑟瑟發抖,也不想往更深處多走一步。
周遭的石壁漸漸縮窄,地麵坡度也在緩緩向下,好似一段通向地底的甬道。
他們走了一會兒,很快就走到了甬道儘頭——倒也不能說是儘頭,隻是這甬道被一麵巨大的石門給擋住了,無路可走。
石門又高又大,白真真仰起腦袋來,才能窺見石門的全貌。這石頭的質地與山洞裡其他碎石的質地一樣,但卻是碩大的一整塊,毫無拚接堆砌的痕跡。
石門的上端,陽刻著一尊雕像。雕像腳踩兩朵蓮花,半裸著上身,衣袖鼓起,看起來像是騰在空中。
他並非常人,有著三頭六臂,每一隻手上都持有器物,高高舉起,或是弓或是箭或是錘或是棒,全是用來警醒威嚇之物。尤其是那一張臉,虎目圓瞪,怒目而視,眼睛裡放著兩點鬼火,兀自燃著,十分可怖。
白真真不自覺地聯想起寺廟裡鎮守於入口兩側的四大天王。隻是比起他們,眼前這尊雕像除了威猛剛勁之外,還多了層凶狠陰邪之感,讓她很不舒服。
“給你的咒符呢?拿出來。”魔尊突然問她。
白真真連忙將懷裡的咒符取出來。她貼身保管著,怕把咒符壓折了,還特地縫了一個牛皮的小袋子。
她把咒符拿在手裡,想給魔尊看一眼,可魔尊好像沒看到,轉過臉,臉色陰沉地向前走去。
……到底是在為什麼生氣啊?白真真撓了撓頭。
忽然,一股強烈的震感襲來,整個山洞搖搖欲墜,不斷有碎石從洞頂上落下來。白真真看到一塊巨石正對著魔尊就要砸了下來,情急之下探身去拽魔尊的手,卻被魔尊按著肩膀給按了回去:“好好呆著,彆動。”
那巨石碰都沒碰到魔尊,就被他隨手一撥,彈到了牆上。
轟然巨響,塵土飛揚,就在這時,一件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石門上刻著的雕像居然動了!
白真真揉了揉眼睛,那尊雕像居然真的從石門上飛了下來,懸在魔尊眼前,揮舞著手中的器具,聲如洪鐘:“汝乃何人,竟敢私闖司徒氏禁地!”
沒錯了,這個即視感,RPG遊戲裡鎮守禁地的守門神沒錯了!
守門神微微一眯眼睛,似是不屑與魔尊多說:“速速離去,吾可不追究汝等擅闖之罪。”
魔尊卻笑了,目光直視向前,也不看他。
守門神登時瞪圓了眼睛,豎起眉毛,臉上怒意畢現,連同頭發也高高揚起,三隻手臂一齊揮舞起來:“吾奉命鎮守此處,汝若執意硬闖,休怪我手下無情!”
“區區凡人,何苦不顧自己性命。”說罷,他還苦口婆心多加了一句。
嗯?等等,他剛才說什麼?凡人??難道魔尊不是妖,是人???白真真怔然地看著魔尊的背影。
魔尊輕哼了一聲:“囉嗦。”
他腳下微動,一縷魔氣升騰而起,隨即如勁風開旋,吹開腳下塵土碎石。完全就是一副“你過來啊”的囂張版本。
守門神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原來汝已成魔……哼,汙穢魔物,斷不可留!”他說著,猛地抬起手臂,向魔尊揮來。
白真真握緊了手中的咒符,下意識地向後躲了躲。她總感覺這山洞裡會突然劈出三道閃電,或是一道驚天巨雷什麼的,然而卻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那守門神猙獰著向魔尊撲來,被魔氣一撞、一扯,瞬間碎成了七八塊,化作一縷青煙。
白真真:嗯嗯嗯?還以為好厲害的樣子,為什麼這麼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