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二合一)(1 / 2)

重生成帝王掌中嬌 四默 14759 字 6個月前

回到王府,已是子時。

夏朝生精神不濟,更衣後便歇下了。

穆如歸哄他吃了藥,又陪他睡了一個時辰,然後輕手輕腳地起身。

“王爺。”紅五打著燈籠候在院中。

寒風一陣又一陣刮過,昏黃的燈火將他映成一隻地獄裡爬出來的野鬼。

“人都到齊了?”穆如歸在風雪中披上了大氅。

“到齊了。”

“黑七呢?”

“黑七已經在城外了。”紅五的目光落在穆如歸恢複如初的右手上,又蹙眉瞧了瞧緊閉的臥房門,“王爺,此次回幽雲十六洲,帶著王妃……是不是不妥?”

“有何不妥?”

紅五壓低聲音,小聲答:“王妃乃侯府出身,王爺所謀之事,怕是瞞不住他。”

穆如歸不以為意,踏著破碎的燈火,走到了院外。

烏啼踏雪的戰馬靜靜地站在雪地裡,聽見腳步聲,親昵地蹭過來。

“王爺……”

“我意已決,無需多言。”穆如歸翻身上馬,勒緊韁繩,望著沉浸在夜色中的王府,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天亮前得趕回來,不能讓朝生擔心。

紛亂的馬蹄聲過後,世間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鵝毛大雪落下,抹去了他離去的痕跡。

夏朝生早上醒時,翻了個身,手指在被褥底下遊走,沒摸到熟悉的人影,兀地睜開眼睛。

穆如歸背對他站在火爐邊,像是剛起的模樣。

“九叔?”

穆如歸的動作僵了僵,抬頭望向夏朝生:“醒了?”

“嗯。”他抱著被子,疲憊地喃喃,“九叔,你怎麼醒這麼早啊?”

夏朝生的嗓音含著困頓的沙啞,較之平日更軟糯。

穆如歸忍不住將手從暖爐上挪開,轉而貼在夏朝生的臉頰邊。

他嫌冷,不滿地撇嘴,繼而翻身背對著穆如歸,又睡著了。

穆如歸坐在榻邊,指尖在夏朝生的耳根後遊走片刻,似乎在用掌心丈量他纖細的脖頸,卻又不敢真的觸碰。

最後,穆如歸躡手躡腳地脫下外袍,掀開被子,將睡得迷迷糊糊的夏朝生摟在了懷裡。

*

七日之期在先,夏朝生很快忙碌起來。

邊關苦寒,比不上上京,要帶的東西很多。

好在夏朝生幼時,曾經被鎮國侯帶去過荊野十九郡,知道去邊關需要帶些什麼,所以就算時間倉促,也沒亂了手腳。

穆如歸見夏朝生處理事情井井有條,乾脆將王府的事物也交給他打理。

夏朝生嫌累,皺了皺鼻子,勉強同意,當天就讓夏花把王府的賬本拿來,窩在榻上,百無聊賴地看。

他出身侯府,又是府中嫡子,看起賬本,信手拈來。

夏朝生耐著性子將賬本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很快耐不住性子,趁穆如歸不在王府中,叫上紅五,坐著馬車出門了。

“王妃,今日落雪,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趕著馬車的紅五望著銀裝素裹的長街,憂慮道,“王爺若是知道您出來,肯定要擔心。”

夏朝生捧著手爐,掀開車簾:“無妨……停一停,這家鋪子我許久沒來了。”

紅五依言勒緊韁繩,夏朝生扶著夏花的手從馬車上跳下來,仰起頭,望著順來布莊的牌匾,吸了口氣。

順來布莊是上京城中最大的布莊,也是上京的權貴人家最喜歡的布莊,全大梁最好的布料儘彙聚於此。

“小侯爺,您要來布莊,遣奴婢來一趟就好,何必跑這一趟呢?”夏花攙扶著他,不滿地嘀咕,“現在雪下得這麼大,日光一散,夜風肯定更冷,您要是被吹病了……”

“好好好,我買完就回府。”夏朝生敷衍幾句,走進布莊,逮住一個小夥計,直言,“我要找你們掌櫃的。”

“我們掌櫃的……”抱著成卷的布料的小夥計剛欲抱怨,瞧見夏朝生的麵容,驟然一愣,“我們……”

“你們掌櫃的可在?”夏朝生又耐心地問了一遍。

小夥計恍然回神,麵頰微紅,倉惶低頭,見他身上衣料皆是上成,連忙解釋:“我們展櫃的在裡麵替金吾衛統領,言大人的弟弟裁衣呢,勞駕您等等。”

“言裕風?”夏朝生挑眉,與夏花對視一眼,“冤家路窄啊。”

小夥計聞言,又悄悄打量起他來。

他是順來布莊掌櫃的侄子,剛來上京城沒多久,卻已經將上京的權貴認識了個遍,卻沒見過麵前之人。

少年容貌瑰麗,眉眼精致,身上所穿長袍是各大布莊進貢進宮的布料所製,即便站在亂糟糟的布堆中,也透出一股難言的矜貴來。

小夥計還識得夏朝生手中捧著的小巧手爐。

前幾日,五皇子府中的姬妾曾經來布莊挑衣料,手裡拿的也是這樣一隻手爐,隻是,那些姬妾的手爐並沒有夏朝生的精致。

小夥計的目光剛落在手爐上,夏朝生就開始低低地咳嗽。

“王妃這邊請。”電光火石間,小夥計已經確認了夏朝生的身份。

如此天人之姿,還體弱多病的,隻能是嫁給九王爺的小侯爺,夏朝生了。

夏朝生抗婚不成,硬生生跪去半條命的壯烈事跡,在大梁境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隻是以前,大家提起這樁婚事,唏噓為主,前幾日,宮中傳出“九王爺勾連狄人”的謠言後,百姓更是恨不能昔日的小侯爺再次拿起刀劍,將通敵叛國的九王爺斬於榻前。

現下卻不同了。

將狄女帶入府中之人,不是穆如歸,而是太子。

穆如期的罪己詔書尚未寫好,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剛被禁足於東宮,擄掠狄女,還在其懷有身孕的時候,將人丟入河中之事,已經不脛而走。

兩軍交戰,罪不及婦孺,是不成文的規矩。

坊間傳聞,更是一天萬變。

悅姬與太子的糾葛被說書先生添油加醋,說成了另一番模樣——

一位狄女在逃難時,被梁人所救,二人暗生情愫,誕下了悅姬。

悅姬從小在嘉興關長大,因為生得美豔,不幸被歹人擄入上京,流落青樓。就在她悲痛欲絕,幾欲自絕的時候,遇上了一位好心的恩客。

恩客願意為她贖身,娶她為妻,隻是尚未考取功名,二人便約定,來年放春榜後,再行周公之禮。

誰知,恩客不過離開一日,悅姬就被太子看上了。

太子殘忍地處置了悅姬的恩客,並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擄入東宮,強行羞辱。

悅姬受了□□,懷上了太子的骨肉,太子這時才開始緊張。

他生怕陛下責備,竟然起了歹心,命人將懷有身孕的悅姬丟入冬日冰冷的河水中,並在事情敗露後,栽贓陷害五皇子與九王爺!

百姓對穆如歸被陷害,並不關心,但是當朝太子汙蔑另一位皇子,向來是上好的談資。

小夥計心裡的念頭百轉千回,麵上笑意更盛:“門口風冷,王妃小心凍著。”

小夥計的態度變化過於明顯,夏朝生詫異地望過去,若有所思:“夏花,賞。”

夏花立刻從袖籠中掏出幾顆金瓜子,塞進小夥計的掌心中。

“多謝王妃!”小夥計得了金瓜子,態度更加殷勤,滿臉堆笑地將夏朝生帶上了二樓。

此處幽靜,與茶館無異。

“你怎知我是誰?”夏朝生落座後,叫住了小夥計。

“王妃天人之姿,沒人認不出來!”

站在一旁的夏花被小夥計的奉承逗樂,捂嘴偷笑。

“王妃,真不是小的瞎說,上京就這麼大,王爺和王妃的事,誰不知道呢?”小夥計得意忘形之下,將心裡話脫口而出,言罷,自知失言,連忙補救,“再說,王爺被太子殿下汙蔑,是板上釘釘的事啊!”

夏朝生目光微閃:“王爺被太子殿下汙蔑的事,已經傳開了嗎?”

“誰說不是呢?”小夥計感慨不已,“原先,大夥兒都以為王爺……嗐,王妃您彆往心裡去,咱們這些人,怎麼會想到,太子居然當著陛下的麵,汙蔑九王爺?”

“知人知麵不知心。”夏朝生含笑點頭,“行了,你下去吧。掌櫃的什麼時候有空,你帶他見我便是。”

言罷,他又用眼神示意夏花打賞。

小夥計抓著金瓜子,千恩萬謝地離去了。

隻是當他找到掌櫃的,將夏朝生之事和盤托出後,被掌櫃的狠狠地踹了一腳:“糊塗東西,九王妃想嫁給太子,你不知道嗎?你居然敢在他麵前說太子殿下的壞話,簡直……簡直不要命了!”

小夥計捂著屁股,“哎呦哎呦”地叫喚,同時,心裡也湧起後怕。

是啊,鎮國侯府的小侯爺為了嫁入東宮,連易子藥都吃了,必定不願做這勞什子九王妃,他剛剛還當著他的麵,說太子殿下的壞話,當真是嫌命長!

於是乎,剛到手的金瓜子變得燙手起來,小夥計不敢再去夏朝生麵前晃悠,隻杵在布莊前,擔憂地望著掌櫃的的上樓的背影,長歎短噓。

準備離開布莊的言裕風見小夥計魂不守舍地靠在鋪子前,不耐煩地嗬罵:“彆擋道!”

小夥計一個激靈,清醒了,佝僂著腰送言裕風出門。

言裕風仰著頭,雙手背在身後,大搖大擺地晃出布莊,繼而目光微凝。

停在布莊前的馬車上,掛著王府的牌,靠在馬車邊的侍從,也是常年隨侍在九王爺身側的紅五。

“二公子?”言裕風身邊的下人見他不動,小心翼翼地問,“可有不妥?”

“回去。”言裕風繃著張臉,轉身回布莊,揪著小夥計的衣領,厲聲逼問,“九王妃在哪兒?”

夏朝生正坐在二樓,喝著熱茶,與夏花說話。

“小侯爺,您覺得剛剛那個夥計說的話,是真的嗎?”

他放下茶盞,歎了口氣:“坊間傳聞自然是假的居多……但此事一出,太子的名聲算是毀了大半。”

夏花睨著夏朝生的神情,試探道:“依奴婢所見,此事對太子殿下是壞事,可對王爺……恰恰相反。”

“不錯。”他的手指在茶盞邊緩緩遊走,嘴角微勾。

這才是夏朝生的最終目的。

前世,穆如歸登基之初,以雷霆手段控製了朝廷,日後更是為他報仇,斬儘□□羽,血洗朝堂,一生與“殘暴”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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