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璟之沒說話,對兩人之間詭異的僵持一眼也不多看,翻過記錄冊上的一頁往下個班去了。
沈梔壓抑不住胸口湧上來的那股氣被檢查衛生這茬一截就這麼散了,她把手裡攥成一團的抹布展平重新疊好,回過頭繼續擦黑板,不理顧成沂。
然而她越不說話顧成沂就越來氣。
“彆不說話啊,真想聽是吧?行,聽著啊,我給你念!”
他翻出手機裡的一條來,故意字字咬重,“阿沂,今天被班主任罵得很難聽,我特彆想哭也特彆想你——”
“閉嘴。”沈梔一把將抹布摔進盆裡,臟水濺出來蹦了顧成沂白色運動鞋上一片黑點,“你再念一個字我就把你手機砸了!”
沈梔把持好情緒一分為二,心裡一片寂靜,臉上卻激動難擋,目光灼灼地去看他,“你今天非要找事是吧?好,那我就和你把話說明白,我以前不管做過什麼,秒接你電話也好,給你發在你看來惡心的要命的短信也好,那都是因為我喜歡你。現在我不喜歡你了,所以我不想接你的電話了,怎麼?你吊著我還吊上癮了是不是?你覺得你一直那樣對我我還該一直喜歡你?丟了我這個備胎讓你覺得丟臉了傷自尊了沒麵子了?在你心裡我就這麼賤這麼一文不值是麼?”
沈梔從來沒這麼和他說過話,顧成沂被她震驚得好幾秒沒反應過來,跟著胸口裡就一陣陣收緊,有不甘有憤怒有被戳破心思的羞惱還有一絲他自己都驚覺的失落,這些混合在一起讓他感覺五味雜陳,終於還是惱怒占了上風,說出的話來不及過腦子,像把磨尖的刀一樣往沈梔身上捅。
“你自己騎驢找馬反而賴我吊著你?你從上回說完喜歡我到現在也就兩個月吧?這兩個月你乾嘛了你自己心裡明白,現在好像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樣子,你當我是傻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汪也怎麼回事?”說到氣急處,顧成沂反複深吸氣,最後控製不住一腳踢翻了講台邊上的盆,水漫了一地,“你追他是不是也跟追我似的?寫情書追著跑看打球,嘖,說到打球,我那天看見你親他了,在我這兒摸都不讓摸一下,換了個人人家不讓你還玩命要往上又是墊腳又夠著地非得去親一口,在我這兒吸取完經驗,換了個人浪起來得心應手多了是吧?”
顧成沂隻顧發泄情緒不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
沈梔‘氣’得止不住連連點頭,“對、對,你沒說錯,但是我跟他浪我樂意,我喜歡他我樂意,我愛怎麼著跟你有關係麼?!”沈梔用力咬了下舌尖,疼得她眼淚一下就盈滿眼眶,“至少他不和你一樣,不會把我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寫下來的情書給全班看!他比你懂怎麼尊重我!”
“我——”顧成沂氣結,張嘴就想反駁,乍然一想他確實這麼做過,看著沈梔泫然欲泣的眼睛,他頓時就說不出話來,本來中氣十足的叫囂一卡殼,大腦在安靜的環境裡也漸漸冷卻下來了。
沈梔看看一地快要流出教室的水,去門後拿來拖把墩地,低頭間眼前門口又多了道陰影,她以為是陸璟之查完一圈回來了,剛要加快速度,汪也乾淨好聽的聲音就在頭頂響起來。
“怎麼弄了一地的水,來,墩布給我,我幫你擦,一會生活部的就該上來了。”
沈梔一怔,沒想到他突然出現,她本來是假委屈,被他溫和的聲音一刺激,也不知道為什麼,故意懸在眼眶給顧成沂看的眼淚順著他話音一起落下來了。
她遲遲不抬頭,汪也這才看見教室裡還有個人,顧成沂回頭看他,顯然來意不善。
汪也收起笑意,低頭問沈梔,“怎麼了?他找你來乾什麼,欺負你了?”
“沒有,他來問我點事。”沈梔搖頭,收起眼淚仰臉,說:“你是帶著生活部的一塊來的麼?幫我去和負責我們樓層的那個同學說一聲吧,他應該去前麵幾個班了,讓他儘量晚點過來,我馬上收拾一下”
沈梔真心實意地不想讓汪也在這個節骨眼上摻和進來,她清楚顧成沂的脾氣,他打個球都要想方設法地陰汪也那麼多次,何況現在還在氣頭上,汪也和他對上,十有**要吃虧,她現在隻想讓汪也趕緊離他有多遠是多遠。
但她越是故作若無其事,汪也就越是能看得出來,尤其沈梔眼圈還紅著,再加上這一地的水和翻在一邊的盆,怎麼也不是她嘴裡說的沒事,沒事不是這個樣子的。
汪也上前一點把沈梔擋在了他身後,安靜地看著顧成沂,什麼也不需要再說。
顧成沂才冷靜到百分之五十的腦袋又炸了,他從汪也站在門口就一直在盯著兩人看,看他笑著和沈梔說話,看他低頭和風細雨地問沈梔怎麼了,看沈梔又委屈又依賴地對他掉眼淚,看沈梔小聲地想方設法讓他快走。現在又看他以一副保護的親昵姿態把沈梔護在了身後。
這個動作無疑是宣戰的號角。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