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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彤淚如雨下,哭得眼睛都變了形。她關係最好的朋友們全在聽著她媽媽滔滔不絕、沒完沒了。她從記事到現在聽話聽十幾年了,她媽指東她不往西,她媽說這一分鐘要做什麼,她從來沒有拖到下一分鐘過。她在心裡不是沒有掙紮過,但她總是告訴自己要乖一點,她媽媽的強勢和控製都是為了她能少走彎路為了她好。
可她現在終於不那麼想了。
簡彤突地一下站直,拉上謝嘉言推開行政樓後門就要進去。寧洲離她最近,最快反應過來,簡彤手才挨上門把就被他攔住拉回來,擰眉道:“你乾什麼去?”
簡彤淚水已經擦乾了,眼眶通紅,眼神卻認真,“我要進去告訴她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是我找沈梔幫的我跟謝嘉言,說沈梔是A6的也是我,沈梔沒有騙她,她沒資格那麼說她。我媽不是怕我早戀怕我被帶壞嗎,我現在就進去告訴她,她認為這就是學壞的話,那我不用人帶,已經壞了!”
說完她回頭問謝嘉言,“你跟不跟我進去?”
“去!”他點頭,“要背處分一起背,死也一塊死!”
寧洲覺得他們一個兩個腦子都不清醒,把倆人硬是扯離窗下遠了點,說:“他們倆已經搭進去了,你們還嫌不夠要主動往裡跳?簡彤,你媽什麼樣你和我都清楚,你現在進去都說了,她不會信你,她會覺得你居然為了掩護沈梔忤逆她”
及時止損這道理誰都明白,可是這種時候了還冷靜分析利弊,許娓娓第一次覺得寧洲說話她不愛聽了,是她就直接進去,誰勸也不好使。她心裡直起火,看那仨人跟那兒嘀嘀咕咕地就替沈梔覺得憋屈,索性眼不看心不煩,跑到湖邊上去薅野草了。
出了這樣的事,以後還能不能再接著一起玩都是問題。幾個人各有各的憂心,或站或坐地找地方待著,心裡都怪難受的。
沈梔站在窗下沒動,自虐一樣,裡麵說不完她就在這聽著,越難聽越不走,她甚至想著,簡彤她媽再多說點,說的她越不堪越好,把錯全歸結到她一個人身上,汪也就什麼都不用承擔。她希望等會周錦當時是怎麼說她不學好想帶壞陸璟之的,這一次也能怎麼說她想帶壞汪也,全衝她來就好,她都接著,都承認。
陸璟之也沒動,就站在她對麵看著她,從他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她長長低垂著的眼睫毛。
127、128、129數到第133根時,她抬起頭向他看過來。
窗根下麵不知道什麼時候隻剩下她和他了,沈梔感覺得到陸璟之一直在看她,她抬頭前以為又會看見他憐憫的眼神,可是這一次她想錯了,他眼神隻是黑,一望不到底的黑,但裡麵什麼也沒有,他在想什麼沒從眼睛裡透出來,又或者他什麼也沒想。
沈梔說:“我沒事,也不會突然發狂,你不用看著我。”
“我知道。”陸璟之淡淡道,他的確什麼也沒想,她這個樣子,腦子裡裝的什麼在他看來都寫在臉上了,光是看就足夠明白,根本不用去想,他說:“但你未免太看不起他了,保送名額你覺得重要,他未必覺得重要,你怎麼知道沒名額他就考不上。”
她怎麼會看不起汪也?她也沒覺得汪也沒名額就考不上,她就是覺得自己拖累了他。
“我——”
“不用和我說。”陸璟之製止她,又變回那種不可一世的冷淡眼神,賞了她最後一眼就不再看她,“你了解他,我又不了解。”
在外麵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午休都快結束了,簡彤她媽才從小報告廳裡出來。
他們這麼多人,目標大的打眼,沒處躲也沒打算躲,一眼就被她看見。
蔣惠先是習慣性地皺眉,然後目光掠過其他幾個人,停在沈梔臉上。她神情複雜得形容不出來,既厭惡嫌棄又得意自豪,或許還有些彆的什麼,但唯獨找不見一分半毫為自己所作所為對沈梔造成困擾的歉意,哪怕她明知道她說的沈梔或許聽見了不少,她依然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甚至還在想:換個人早該無地自容了,沈梔怎麼還有臉看她?
但這並不重要,她目的已經達到,學校也答應她會嚴肅處理。於是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露出個並不勉強的笑,示威一樣道:“彤彤,過來。”
簡彤仿佛沒有聽見,她被寧洲說服,最終沒有拉著謝嘉言進去說出實情。可這不代表她還會像從前一樣對她媽聽之任之,她再也不會了。
蔣惠覺得臉上掛不住,又加重語氣叫一遍,“彤彤,我讓你過來!”
這次簡彤乾脆轉身直接走了。蔣惠這下笑不出來了,得意蕩然無存,七竅生煙。剛從小報出來立刻又轉身回去,叫道:“王主任、周主任!”
她一叫,裡麵兩個人被驚動出來。一看門外這排排站的陣仗,周錦臉一虎,“你們都在這乾什麼?看戲呢啊?!沒關係的趕緊回去!彆等我叫你們老師來領人啊!!”
換王守民,幾個人可能還意思意思聽聽,是他說話,壓根就沒人動。
蔣惠見狀更氣,“您看看、你看看!這些學生我幾乎開家長會時都見過,都是A1的好孩子。現在和這個沈梔玩在一塊,都不成樣子了!我們家簡彤,不知道被她怎麼教唆的!剛我怎麼喊都不理了,還直接轉身走了!”
“這就是個禍害、蛀蟲!”
“不行!你們校方現在就得給我處理結果!立刻、馬上!”
聽這女人說話跟讓榔頭砸腦仁一樣,王守民聽了一上午心臟病都要犯了。見她還要再來一頓,趕緊揮手,“沈梔你先進去!你的事一會說!”看著沈梔進去了,他道:“簡彤媽媽,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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