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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敲門聲，汪也習慣性皺眉，轉過頭來，才看見原來是她。
他眉頭瞬間鬆下來，可臉上的煩躁和眉間擰起的紋路已經落進沈梔眼睛裡，她腳步頓了下，繼續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口氣輕快地朝他笑，“要幫忙麼，汪學長？”
“不用的，沒什麼了。”汪也看看她，臉上的指痕已經消下去了，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淡淡的印子，他也想對她笑一下，可嘴角像被什麼壓著一樣彎不上去，他試了試，還是放棄，問：“剛回來麼？”
“回來有一會了，本來想回宿舍睡覺，結果睡不著，有點想你，就過來找你了。”
沈梔說話時一直看著他，瞳仁裡帶著清淺的光，和從前什麼差彆也沒有。汪也卻隻看了她一眼，就低頭繼續手上的事情。不是不想看她，隻是他這兩天仿佛困在行政樓辦公室裡的那一幕走不出來一樣，偶然還穿插著他到醫院去推開門眼前看到的畫麵。
越是扼製越是瘋長。
午夜驚醒，四下寂靜時，他滿心都被無能為力的自責和恍惚就要失去她的惶恐占據。
想去醫院陪她又不敢，可是被學生會的瑣事纏身，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不去了，他也沒有鬆口氣，反而愈漸暴躁，完全克製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
這是他沒有過經曆，又冷靜不下來分析，迷失在困頓裡任其擺布，找不到出口，身心皆疲。
沈梔看著他的手突然用力到指節泛白，她雙手越過桌子，抽出被他捏出痕跡的紙，拉住他問：“男朋友，這教室有監控麼？”
她問的突然，汪也心下茫然，目光落在她拉著自己的手上，隨口說：“沒有。”
沈梔拉住他的衣領，輕輕向下一袋，踮起腳尖來，飛快地在他嘴唇上親了下，然後分開一點點，四下看看，見沒有人來也聽不到腳步聲，她重新挨上去，嘴角鼻尖臉頰下巴，通通胡亂親一起，指尖在他手心刮了下，語氣怪可憐的，“能笑一下給我看了嗎？”
她的親吻帶著柔軟的甜氣，好像有撫平躁動的力量，汪也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墜在嘴角的重量一鬆，終於笑起來，笑完歎了聲氣，下巴抵在她額頭上，說：“你剛剛是不是聽見了？”
沈梔平常不會這麼嗲氣的撒嬌，他知道她在安撫他，感覺到沈梔輕點了下頭，他說：“我感覺到我不正常了是不是？我也知道，可是我控製不了。阿梔，我不知道我怎麼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看見他笑了，沈梔像被阻塞的心臟血液才重新流動起來，可他兩句話，那塊懸在她心上的尖玻璃又狠狠來回一蕩。
沈梔腦袋裡有千般想法遊過去，沒一會兒，她抬起頭來看他，說：“咱們走吧，不在這待著，就一天，什麼也不管，剩下的事都等到明天再說，好麼？”
她想先帶他離開這裡，他已經不開心了，就不要做這些，去打球、看電影或者彆的什麼消遣都行。
她眼睛裡清晰地映著他，動也不動地等著他答應，汪也的心漸漸被放縱的疲倦占據，其實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多得一眼看不見頭，但他不想做了，他想和她走，他說：“好。”
沈梔生怕他責任心跑出來又突然反悔，拉著他即刻就往外走，到門口時，正好撞上迎麵有人過來，她隻看見個影子，沒來得及往上去看清臉，趕緊往後退回門內要鬆開汪也的手。
兩次了，她是真怕了。尤其這次還不知道能不能風平浪靜，這種節骨眼上，誰來都避諱點最好。
可汪也並沒鬆開她。
她手撒開還沒放下，又被他重新抓住握緊了，沈梔覺得他似乎還用力把她往後拉了下。
她回頭去看，汪也正衝著門口問了聲：“怎麼了。”
沈梔又往門口看去，陸璟之沒回答，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兒，正靜靜看著他們倆。
見來的是他，沈梔鬆了口氣。
兩人間每個細微的小動作陸璟之都沒落下，尤其是那一放一握再一拉，他淡淡看了汪也一眼，深黑的眼睛裡似乎匿著種你懂我懂的隱秘意味。
——什麼意思，宣誓主權？給誰看。
——給你看。
汪也握著沈梔的手又用力了點，用力到沈梔覺得有些疼，但她沒動，也沒出聲，她聽見汪也又問了句：“你有什麼事？”
這話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好，像話裡有話地裹著句“沒事就彆來”。
陸璟之倒沒什麼反應，沈梔正在想或許是她疑神疑鬼地過了頭，就看他走過來，手裡的活頁夾“啪”地一下打開，“運動會計劃做的有問題。”
“哪有問題。”
“哪都有問題。”
沈梔聽得心裡突地跳了下，去看陸璟之，他還是那副一貫沒表情的臉，正拿著活頁夾一頁頁翻。
“場地劃分違背常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