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項目時間不合理重疊。”
“裁判老師人數安排有誤。”
他說完,空氣忽然安靜。照理說汪也該看一看的,可他連頭都沒低一下,隻是看著眼前人,直接道:“場地年年這麼劃分,從來沒出過問題,我們學校運動會沒有十項全能,時間有限,比賽項目重疊很正常,同學報名時自由取舍。”
“至於裁判老師的安排。”汪也對上陸璟之的眼睛,沈梔看不見,他平時滿目的溫和現在隻剩一片森然,“那是體育部要去跟老師協調溝通的事情。”
他一字一句,“不需要你來管。”
“真輪到我管,我也不需要問了。”陸璟之遽然笑了下,嘴角向上揚起來,笑意卻不進眼底,他把活頁夾合上穩穩拿回手裡,慢條斯理道:“就怕運動會隻是表麵像回事,看上去四平八穩,實際到處是問題,不能碰,碰一下就倒。”
氣氛詭異得厲害。
沈梔感覺汪也剛剛平息下去的躁意又浮上來,他握著她的手更用力了,從手心到指尖都在發勁,幾乎不是握著,是捏攥。她被攥得有點受不了,不明白他們倆為什麼說個運動會都能話趕話到這份上,拉了拉汪也衣袖,她說:“運動會不是要四月底麼?還有的是時間,有什麼問題,慢慢商量解決也來得及。”
陸璟之看了她一眼,目光不著痕跡地向下,掃了眼她被汪也握著的手,被掐得指尖血液不流通都開始漲紅了,還滿臉替彆人擔心考慮的樣子。
他誰也沒再看,轉身就走。
沈梔覺得他真是來的莫名其妙,但她沒心思去猜他又為什麼陰陽怪氣,反正他向來也不是很正常。
汪也緊捏著她的手已經鬆下來了,虛虛握著,她又接著拉他往外走,“好了走吧,快中午了,我們先去吃飯,你想在食堂還是在外麵?”
汪也看著她,她好像什麼也沒察覺,抑或是,什麼也不願意察覺。
他腦海裡忽然有無數畫麵閃現出來。困頓被撕開了口子,卻不是逃出生天的路,那天埋下的種子破土而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生長,指引他走進更深的困頓裡去。
從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現在每一件都想讓他問一句為什麼。為什麼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陸璟之總會偶然出現?為什麼陸璟之那麼心高氣傲的脾氣,會肯給她耐心無限地講題?為什麼
沈梔的手一下子空了,汪也徹底放開她的手。
“我不去了,”
門外,樓上。
顧成沂站在五樓半的樓梯轉角,盯著下麵緊挨樓梯間能窺見的半扇教室門。他從聽說沈梔來了就在這了,看著陸璟之進去又出來,現在隱約能聽見沈梔在裡麵正和汪也說話。
隻是她聲音太小,他偶爾能聽見隻言片語,也拚湊不成完整的意思。這讓他有點焦躁,在原地來回踱了幾圈,忍不住轉身去問倚在牆角裡的女生,“你老跟我說他們倆就快完了,快了快了,什麼叫快了?”
女生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仔細聽了聽,發現的確再也聽不出來什麼,示意他換個地方再說。轉身領著他上樓推開間兩側都沒有人的空排練室,才回過頭來。
她有雙相當漂亮的眼睛,一抬一斂,眸光瀲瀲,顧成沂急,她卻不急,還衝他甜甜一笑,“都跟你說了快了就快了,本來我以為怎麼也要等到暑假了,沒想到沈梔她爸居然來了,還來的這麼夠力”她停住,話沒繼續說下去,過了一會兒,又繼續道:“你不了解汪也沒關係,我了解就行了,但是我讓你天天來也不是白來的,你就沒看出他哪不一樣了?還有陸璟之,他剛一出一進,你就不覺得他神情有變化麼。”
顧成沂翻了個白眼,不屑地嗤一聲:“我吃飽了撐的,看他們倆乾什麼?”又說:“你也是行,天天盯著人臉去找這找那,還真能讓你找出點什麼來。”
“你彆覺得觀察他們沒用,情敵也是敵啊,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麼。”女生說。
“行行,隨你怎麼說。”顧成沂還是不耐煩,“你就給我個準日子,到底什麼時候能給他們倆攪和散了。”
“兩個月,最多兩個月。你給我的錄音我已經在剪了,你最近沒事多去找找她,多叫她說點話,罵你也行,錄得越多越好。”
“你當她跟以前一樣?我總找她又沒事,她懷不懷疑另說,給她找煩了不肯出來了怎麼辦?”
“你傻麼?我不是讓你拿沈瑤那件事拖著她了麼。必要時你就告訴她有消息了,然後把我供出來,說‘沈瑤背後一直是繆茜在攛掇’,再有一點,你要知道。”她朝顧成沂勾勾手指頭,示意他把耳朵拿過來,然後輕輕說:“沈梔最怕什麼?她最怕汪也知道她和彆的男生糾纏不清,譬如和你,譬如和陸璟之。”
“她和你糾纏不清的證據我來做,做完了我去讓汪也知道。這你彆管彆問,問多了萬一嘴漏了讓她知道你跟我一夥的,後麵的事就乾不下去了。你就負責一件事,讓她以為我手裡,也有她和陸璟之不清不楚的證據在,並且隨時會拿給汪也看。”
顧成沂聽得明白,但他抓住的是另一個重點,皺眉問:“沈梔和陸璟之還真有問題?”
繆茜心裡暗罵他一句蠢,不想給自己找事,臉上就還是笑,“沒有啊,隻不過她天天跟A1那群人在一起,再加上次她和陸璟之的事情鬨得學校滿城風雨。這事情界限曖昧,正八經地說確實是誤會,可是含糊點說無風不起浪啊,怎麼偏是他們倆呢?”
“你聽我的,忽悠她就行了,她現在也是驚弓之鳥,隨便一忽悠就會慌,慌了就什麼都好說了。”
“之後呢?她遲遲看不見證據,騙不了多久她就會回過味來。”
“不需要證據,也等不到她回過味來,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至於沈梔和汪也分手以後,顧成沂怎麼辦,那就不是她要考慮的問題了,這蠢貨還真覺得沒了汪也他就一帆風順了,都不知道說他蠢過了頭還是自信過了頭,沒看見陸璟之剛一進一出之後難看成那樣的臉?和沈梔沒關係?除了鬼信也就是他了。
走了汪也還有陸璟之,輪也輪不到他。但她管不著了,反正到時候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隻答應能攪和分手了,可沒許諾他彆的。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