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不麵對,但她不能。
謝嘉言在寢室接到沈梔電話讓他十分鐘之後下樓時還有點納悶,下來了,就見她人已經在路燈下等著了。
天氣徹底暖起來,連晚風都是和煦的,春衫漸薄,沈梔站在那兒,身影纖柔,衣角跟發梢都被春風款款吹起,漂亮是真的漂亮,吸引得宿舍樓下來來往往的男生們目光總有心無意地往燈下瞄上幾眼,但謝嘉言沒心情欣賞她美不美,他的注意力全被沈梔手上抱著的那個半大不小的紙箱子吸引了。
男人也是有直覺的,雖然大部分時候都不一定準,但反正謝嘉言現在就覺得,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出意料,他一走過去,沈梔就伸手把箱子送到他麵前來了,“麻煩你,幫我把這個給陸璟之。”
他說什麼來著!
謝嘉言一下頭就大了,陸璟之這段時間明眼可見的有問題,雖說非要掰著手指頭數一數到底哪不正常也說不出來,樣子還是那副樣子,冷冷清清地不愛說話,隻是以前還有的一種感覺,現在沒有了。
有模有樣地講起感覺這兩個字,不止玄乎,謝嘉言還覺得自己怪膈應人的,但實話實說就是這樣,就算他們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平時白天和他們這群一個班的見麵都沒事,就是食堂不怎麼去了,圖書館更是不沾腳了,那還能為什麼啊,光是這麼看著看了三個禮拜,也該看出點蛛絲馬跡來了,反正總不能是躲著許娓娓吧?
謝嘉言犯難了,他跟簡彤那事欠著沈梔好大的情了,沈梔平時也麻煩不著他,要真是跑腿,彆說一趟,給她跑十趟一百趟都行,但這東西,誰知道裡麵放的什麼,最主要這倆人關係撲朔迷離的,互相躲著是鬨彆扭還是決裂,意思不一樣,東西怎麼幫著遞。
謝嘉言沒接,支吾兩聲,他說:“要不我給你喊他下來?他現在就在樓上了。”
沈梔愣了愣,想了一會兒,咬著下唇慢慢說行。能當麵說清楚是最好的,但她猜,他不會下來。
得她點頭,謝嘉言飛一樣地跑上樓了,推開宿舍門衝進去,陸璟之正坐在桌前刷題,學神不高興的時候發泄方式都和凡人不一樣,二十來天刷完了兩本三百多頁的題冊,彆人要死腦細胞的事情他當消遣,今天已經開始消遣第三本了。
謝嘉言走過去,拍拍他肩膀,“璟之那什麼,沈梔她在樓下等你,讓我幫忙叫你下去。”
她叫他下去?
陸璟之手裡的筆都沒停,臉上麵無表情,依然盯著眼前題目,一心向學,淡淡道:“不去。”
他神情看上去絲毫不為所動,一分情緒也沒流露出來,可謝嘉言眼看著他手底下的“Sarahlookedat_____finishedpaintingwithsatisfa”讓他填了個“a”,都lookedatafinishedpainting了,還不下去了。
謝嘉言頭更大了,正想著要怎麼再說,季一靈活一滾,從上鋪翻下來了,趿拉著拖鞋就往這邊湊,“誒誒誒我剛戴著耳機沒聽清,傻逼你說啥,我梔姐來了?找陸兒下樓?”
這叫沒聽清?這他媽是戴著助聽器聽的!
季一說著往窗邊趴過去朝下探頭,他們宿舍在三樓,斜對著路燈15,視角剛剛好能看見站在燈下的沈梔,季一大喊一聲“梔梔——”,見她抬頭,熱情地朝她揮了揮手。
謝嘉言真想就這麼給他推下去算了!
他糾結了下,儘量不去管季一那蠢逼,接著對陸璟之道:“應該是真找你有事,她——”
“對啊!”季一招呼打夠了,又一下擠過來截話,“我看她手裡抱著個箱子,是不是又是啥好吃的!期待地搓搓手!”
謝嘉言忍無可忍了,“吃你大爺,你——”
“哎呦,陸兒,你這題寫錯了啊!”季一今天簡直有如神助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手往那題上一指,“得用定冠詞啊,the!the!哇,你連這種題都會錯了,嘖嘖嘖嘖!”
謝嘉言心如死灰快要涼透了,再看陸璟之,他終於放下筆,朝季一看了過來,眼神不可謂不陰森,但細看,又有些不易發覺的惱羞成怒。
季一可算識相閉嘴了。
陸璟之往窗下看了一眼,沈梔伶仃站在燈下,頂上的光在她頭發上照出一圈柔軟的明亮。沈梔忽然感覺到什麼似的,鬼使神差,恰好抬頭。
隻是隔著夜幕和窗,眼神無處交彙。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