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對自己說,是她自己選擇不來的,憑什麼要彆人給她留著位置,就算哪怕真的是被替換了也沒關係,她還有娓娓陪著她。
可是娓娓真的還會陪著她麼?
沈梔想起娓娓提起薑畫時熱切又憧憬的表情,她總不許她有新歡,可是現在明明是她先有了。
一整個上午,沈梔都在不停地埋頭寫題,她特意沒坐在選好的那個光線充足的窗邊位置上,而是和汪也換到了離長桌最遠的五樓另一頭,她以為看不見就能不去想,可力透紙背的字跡分明昭示了她的情緒。
她覺得委屈,好像被拋棄了一樣。
可是憑什麼委屈呢。沈梔掐著手指,讓她啃爛的指甲還沒好,像在嘲笑她的愚笨,提醒她一個連求加速度的題目都要想很久的人,壓根沒資格委屈,薑畫比她優秀得多,簡彤他們和她是一類人,一樣優秀,會接納她是正常的。而娓娓一直都喜歡有意思的人,何況薑畫還聰明,娓娓喜歡也是正常的。
她委屈個什麼勁?
不該委屈的,也不能委屈。決定都是她自己做的,選擇也是她自己選的。
從決定和陸璟之劃清界限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天,他們A1的才是真正一起的,她本來就是娓娓認識寧洲之後才捎帶進去的。她為了汪也選擇不跟陸璟之聯係,就得接受陸璟之帶著薑畫加入他們的集體把她排除出去,因為那本來就是他的朋友們。
——不要緊,生活本來就是這樣的,有人來就會有人走。
——還好她最近沒再來過,不然還是像往常一樣往長桌那裡走,發現已經沒有她的位置了,多尷尬。
——其實說幸運也算得上了,萬一真的到二選一的時候,簡彤、餘湘、季一他們都選擇薑畫,她可能要當場哭出來了,太丟人。
她一遍一遍地和自己說,往好裡想,她還曾經和他們一起出去玩過,她和他們一起有個“學渣和她們的學霸朋友”,雖然這個群聊最近都已經沒有消息彈動了
但至少薑畫應該就都還沒有。何況也不是從此以後就再沒機會一起了,薑畫和陸璟之不在的時候,她還是能來,大不了他倆二四六日,她一三五,周五也不行,她要去跳舞,那周五也給他們,她隻要一三,也總也能行了。
嘗過被歡聲笑語圍繞的滋味,她真的不願意再回到一個人的孤寂裡去。
沈梔不停地說服自己給自己講道理,她一直想要變得喜怒不形於色,可是做不到,還是流露了情緒出來。
一碗小餛飩就快被她攪散成了片兒湯,汪也怎麼看不出來。
他從她手裡抽走了勺子,問:“怎麼不高興了?”
因為她的朋友們好像不要她了。
沈梔想告訴汪也,可是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口,隻是垂著眼睛道:“沒不高興,就是矯情,生理期又快到了,無緣無故地想矯情。”
到底不是從前了,從前她不會考慮,一定敢直接告訴他的。可是現在她告訴汪也之後呢?汪也一定會問她為什麼這麼想,那她就要告訴她薑畫的存在,可薑畫是誰,是陸璟之傳得滿天飛,鐵板釘釘的女朋友。
汪也會不會覺得她其實是為陸璟之的原因不高興,隻是拿餘湘她們這些朋友做個所謂的幌子呢,她不知道,也不敢試,她害怕有萬一。
生理期是萬金油一樣的好借口,再加上她生理期左右情緒的確不怎麼穩定。
汪也記得她這幾個月,每到那幾天,有時嗲有時黏人有時真的就有點小矯情,倒沒懷疑,拉著她的手站起來,“那走吧,出去再轉轉,街上沒你想玩想吃的,咱們就再往外走走,好不好?”
沈梔和他一起從小店裡出來。
天氣暖起來以後的周末南外街,比冬天時更加熱鬨,有成群結隊的一幫人說說笑笑地從眼前走過去買竹筒粽子了,沈梔忽然想起來元旦晚會前,她和娓娓還有季一他們,也一起來過。
觸景生情,她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也許現在和他們一起來南外街的人已經變成薑畫了,安慰自己的話一下子,全都不管用了。
她突然轉身抱住汪也。
街上人來人往,多少年輕小情侶牽手搭背摟在一起,沒有人會特意看他們。沈梔臉埋在他胸前,很小很小聲地說了句:“我可能隻有你了。”
汪也沒聽清,低頭問她:“什麼?”
沈梔仰頭說:“我說我也想咬你一下。”她突然就不覺得這要求奇怪了,有些東西,就該像這樣留下印記,不許其他人來動。
汪也笑了笑,說好,輕輕彎下腰,把肩膀送到她麵前。
他的氣息和溫柔以待逼出了她所有委屈,沈梔咬下去,身後忽然傳來呼喚,夾著無限歡快喜悅的一聲。
“之之!!!”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