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呀?”簡彤問,“不放心的話,就去看看他嘛。”
“他沒詳細告訴我。”沈梔雙手向後捋了把頭發,低頭歎了聲氣,“他回家了,我說去陪陪他,他說沒什麼事,也沒讓我去。”
沈梔心裡說不出的不踏實,隔著電話,看不見汪也的臉,不知道他說話時的神情,可他的語氣情緒叫她擔心,又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心慌、焦慮,再夾雜著些沒來由的恐懼,叫她坐立難安。
“可能是他父母或者血緣很近的親戚的事情?”餘湘幫忙分析,“如果是很私密那種,正在處理沒個結果時,確實可能也不太方便說,他還能接電話跟你說沒事,那應該就沒什麼事,你彆拿他們家事嚇唬你自己,左右放完假也能見到了,有什麼情況到時再問吧。”
沈梔勉強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餘湘她們繼續去聊彆的了,她倚在床頭,抱過一隻許娓娓抓來的毛絨兔子玩偶發呆。
何菘藍要她想清楚不去繼續解決放不下的心結,是不是真的就能開始開心認真的生活。說實話,這問題在她腦海裡答案一片空白,她向往無憂無慮的生活,想每一天都站在陽光下,但上輩子的陰影如影隨形,她真的還能站的過去嗎?
或許是能的吧。如果帶她站在陽光裡的人是汪也,他那麼好,連何菘藍都覺得他很好,和他在一起,去為他們兩個人都期待想要的生活努力,時間久了,她應該能忘記那些帶給她陰影的事情吧?
她會為了柴米油鹽去動腦筋,計算物價,為了生活得更好愉快忙碌,可能上司人會很好,同事也和諧友愛,又或者他們也許會很討厭難相處,除此之外,她還要照顧貓狗和她跟汪也的小孩子,一天24個小時,除了睡覺的時間,她會被這些生活裡的大事小情包圍,過得充實又滿足。
這樣的話,她還會想起那些陰影嗎?
沈梔努力把未來構建得一片美好,甚至在短暫的臆想裡,連每周桌上會擺什麼樣的花兒準備什麼樣的早餐都想好了,她不知疲憊地一點一點去上色期待裡今後的生活,想告訴自己,可以忘記的,一定可以忘記的!
但就在她一片描繪出的彩色畫麵裡,始終有個角落,是黑白的,團團一片模糊,像透淨玻璃上的一塊糟汙,擦不淨,看不見那裡放的到底是什麼。
何菘藍不曾提起的時候她沒有想過,讓她恍惚以為這個心結已然被重活一次以來的美好解散融化了。但提起過之後,它就又一次浮了上來,她說過,她的心像泡在蜂蜜罐了,可她的心結也是,跟著一起泡在裡麵,假象是裹了一層蜜,讓她以為裡麵也已經被融化了。
可撈出來擦乾淨,它依然還是那樣一個死結。
是她彩色未來裡一個擦不淨丟不掉的黑白角落。
沈梔讓她自己這番念頭嚇了一跳。不對!再想想,一定有辦法放下的,汪也等不了太久了,她不能、不想,也不願意失去他,光是想一下他冷漠地看著她的畫麵她就難受得不行!
沈梔反複回憶夢裡汪也冷漠的臉,拿那個畫麵反複去衝撞心結,告訴自己:放不下就會失去他!
何菘藍說這不是一個二選一的問題,但對她來說是的!
沈梔腦海裡拉開一場激烈的天人交戰,她拚命試圖讓汪也漠然的樣子壓下她放不開的憎恨,越是壓不掉,她越想去壓,憎恨反而愈加猖狂,甚至良久沒有出現過的另一個她自己,操著陰冷的聲音在問她:你覺得如果你真的能放下,還會像現在這樣拚命找理由跟借口來說服自己麼?
沈梔不願意去聽,用力掐了掐太陽穴,讓自己從掙紮裡脫離出來。
恍惚間,她聽見簡彤似乎像在喊她,她愣愣地朝三人方向看過去,問:“你說什麼?”
她這聲問得太突兀,屋裡三個人齊齊愣了,過了幾秒,簡彤才覷著她不大好看的臉色道:“我說班長和小薑明天去參加物理競賽的複賽,後天去隔壁市看演唱會呀”
“我不是問這個。”沈梔掐著太陽穴的手又加了點力氣,“我的意思是,我剛剛,是不是聽見你們誰喊了我一聲?”
仨人麵麵相覷,還是簡彤又先反應過來,“沒有的,你聽錯啦吱吱,我剛是說,小薑喊班長,就陸陸、璟璟、之之,這麼隨便切著喊的!”
沈梔哦了聲,下床往衛生間走去,她得洗把臉,好好清醒一下再繼續想了。
“就是這樣。”
汪也說。
他麵前掉了一地煙蒂,說著又去拿煙盒,食指一彈敲出根來,叼好點燃,緩緩吐出一口,寢室裡煙熏彌漫。
彭家楊看著他沒說話,他從來沒見過汪也這個樣子,他們寢四個人,三個都會抽煙,隻有汪也,一口沒沾過,現在才兩個小時沒有的功夫,他打著火機嫻熟“啪”地那一下,看得人心驚肉跳。過了一會兒,他問:“那你怎麼想的?”
“你說我是不是傻逼。”汪也轉過頭看他,沒有眼鏡阻擋,彭家楊清晰地看見,他眼裡一片茫然,他甚至還笑了下,隻是這笑太讓人難過,“到現在了,我竟然還在想有什麼理由能替她開脫一下,我不相信她是這種人。”
“我也不信。”彭家楊說,他女朋友換得比衣服快這話不是假的,校內校外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女生他見得多了,他和沈梔不熟,但有直覺,沈梔不是那種能玩會浪的。
他拍了拍汪也肩膀,先把他嘴裡那根拿過來自己叼上,又彎腰下去把滿地的煙蒂收走,最後道:“你冷靜冷靜,自己先想清楚了,然後約她聊聊,有什麼話掰開揉碎說清楚了,也許真的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誤會。”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