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第二天還要考試,可是沈梔睡了沒幾個小時就醒了。
窗外雨沒停,她在混著雨聲的黑暗裡反複確認回憶每個細節,她明明帶汪也去見她小姨的時候,還什麼問題都沒有,說好中午一起去吃飯,跟著打了半場籃球,她再下去找汪也,他就不對了。
可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籃球場,明明也不記得發生過什麼。
但如果說他家裡有事是真的,那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接她電話的?今天下午。今天下午又發生了什麼?
沈梔理不清頭緒,她想不出來,但她似乎有種預感,讓她能確定了,汪也已經知道了什麼,但她不知道汪也究竟知道了什麼知道了多少。
沈梔睜著眼捱到天亮,把水龍頭調到最冷的那一頭,放了一滿池的水,頭臉一起浸下去,讓刺骨的冷水把大腦刺激清醒,出來穿戴整齊,和許娓娓一起出發去考場。
期中考也是兩天,第一天語數理綜,第二天英語文綜。
坐在考場上,沈梔半宿沒休息又浸過冷水的腦袋本該昏昏沉沉,但她意外地,並不覺得頭有多重,相反還很精神,像有股力量在撐著她一樣,讓她隻感覺腦內有種冰冷的麻木,這麻木凍著她的腦仁轉不太快,隻夠去看眼前的題目,分不出神去胡思亂想。
沈梔一手撐著頭一手握筆,盯著卷麵,屏氣凝神的答題。
一整天的考試她都保持著這一個姿勢下來,答題,檢查,交卷,她冰冷麻木的大腦像設定好了她的執行軌跡,告訴她這一天要先考試,現在考完了,才能執行下一項。
沈梔從考場裡走出來,握著手機找了僻靜角落,給汪也打電話。
接電話的依然是彭家楊,沈梔沒等他再開口,就先問:“汪也是不是不想接我電話才讓你來和我說?”
前半句是,但後半句
汪也接都沒讓他接,是他自己主動攬的,但反過來說,沒不讓他接,那其實也算默認許他接,彭家楊含糊嗯了聲。
事到臨頭,沈梔冰冷麻木了一整天的大腦終於漸漸活絡起來,僥幸都不存在了,終於從彭家楊口中確認汪也不想接她的電話,她的心惶然狂跳了一會兒,又漸漸安靜了下來。如果彭家楊替應付她是汪也授意的,那是不是說明,不管汪也知道了什麼,她都還來得及有機會給汪也解釋一下?
沈梔說:“那麻煩你,幫我告訴他,我有話想跟他說。”
彭家楊嗯了聲,電話那端完全靜音了一會,樓道裡說話的嘈雜聲又重新隔著聽筒透過來,沈梔聽見彭家楊說:“他說明天下午考完試,約你學校南門見。”
沈梔說好,跟他道謝,掛斷電話。然後大腦又重新凍起來似的,等著明天這個時候才能重新活絡。
她在樓道裡站了站,看考場裡的人都漸漸走光了,她回去收拾好東西,背上包去找許娓娓。
顧成沂在轉角處看著她的身影走下樓梯漸行漸遠。
把電話拿起來舉到耳邊,沒好氣道:“什麼也沒聽到!你讓我從A樓跑過來時她已經掛了電話了,就一個人站在樓道裡,這才下去!”
繆茜沉吟了會兒,想了想,才說:“沒事,我在這邊大概聽見了點。”
沒等顧成沂問,她主動道:“我聽見彭家楊替汪也接電話對她說,明天下午的這個時候,約沈梔在南門外見麵。”
“所以呢?”顧成沂問,錄音發出去這麼些天了,他本以為分手也就是當機立斷的事,沒想到拖了這麼些天,居然又要見麵了,見了之後呢,說兩句再和好?那他跟繆茜窮忙活這麼半天,不是白費了!顧成沂又急了,“你錄音到底發沒發全?!你剪的到底都是什麼東西,有譜沒有,你不說一定能成麼?現在這他媽什麼情況?!”
顧成沂口氣衝得半點不客氣,繆茜做了個深呼吸,才把火氣壓下去。
但不賴顧成沂氣急敗壞,是她預計出錯了,以她了解的那個汪也,她了解的那個心裡眼裡都不容沙子一丁點的背叛都不可能接受的汪也,聽到錄音就絕不會等到第二天再分手。
但她什麼也料到了,沒料到沈梔在他心裡的重要程度。
不過沒關係,她還有後招,就算是老天都幫她讓她看見了那一眼,也活該沈梔倒黴和汪也有緣沒分。
她說:“你聽我說,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必要時候搬我出來去嚇唬沈梔麼?”
顧成沂啊了聲。
“你明天最好能提前交卷,考試一結束,你就去她考場門口堵著她,等她出來。然後告訴她,你一直幫她打聽的,沈瑤那件事有消息了。”
“那事都過去快半年了大姐!”顧成沂說:“我現在跟她提起來還有個蛋用!”
“有用。”繆茜言之鑿鑿,“你彆叫她知道汪也收到錄音的事,我教你,就這麼說‘我從沈瑤那兒套出來的消息,繆茜把你和陸璟之的事情都告訴汪也了’,原話照搬,會不會?”
顧成沂現在對她半信半疑地,“你確定?就這麼誆她能行?”
“能。”繆茜道:“你自己觀察她反應,她倘若不信,你就提醒她一句‘5月3號那天下午,你穿了件白襯衣,和陸璟之一起在南外街對麵的馬路上叫繆茜看到了’,日子記清楚彆說錯,她就一定會上鉤,還有,千萬千萬彆提錄音的事。”
她要讓她以為汪也隻是因為5月3號的事情生氣,她要讓她自己跑到汪也麵前去垂死掙紮,一定會嘴硬吧,一定會拚命強行解釋吧。
繆茜在電話這端輕輕挑了下嘴角,解釋吧,解釋得越多越好,越不承認越好,她就不信,這樣還磨不光汪也的舍不得放不下。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