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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朝她走了過去。
到陽台門邊,和她麵對麵站定。
——這就是不打算吃虧非得碰一碰的意思了。
屋裡其他女生妝也不化了,手上東西全放下,都不用暗地裡悄摸的斜眼珠子,直接扭過臉去,正對著看好戲。橙子本來還想再拉沈梔一下的,看這架勢,也不吭聲了。
她和沈梔說起來沒什麼交情,就是沈梔比F10絕大多數女生的脾氣都好,所以她挺樂意和她一塊待著的,但也就是能結伴吃個飯課間一塊上個廁所的關係,比普通同學強點,勉強算是朋友,遠沒到閨蜜的程度。
她和柳燦燦,怎麼說呢,塑料姐妹花?倒是經常一塊出去玩,高興時也能互相尬捧一下,但就是心裡誰也看不上誰,背地裡都沒少說對方壞話,彼此也都知道,可下次見了麵,還一口一個寶寶一口一個親愛的。
所以這倆人杠上,她想著能糊弄就糊弄過去,真像現在這樣糊弄不過去了,她也不打算偏幫誰,反正哪頭也沒到能讓她出頭的份上。
宿舍裡更安靜了。
隻有柳燦燦哼著小調的聲音。
沈梔抱臂不眨眼地看著她,這女生長得很小家碧玉,拋開妝效,皮膚細膩,五官小巧,臉盤小個子也小,她站在她對麵比她高了大半個頭,剛好能看見她低垂的眼皮上粘得跟洋娃娃似的卷翹假睫毛。
沈梔就這麼對著她看,從頭看到腳,然後看回來繼續盯著她的臉,不說話。
謝嘉言說過沈梔這個模樣,在馬路上麵無表情地走讓人連問路都不敢找她,更何況還有備而來地盯著人看。
柳燦燦開始還哼得動歌,一邊哼一邊拿刷子掃鼻影,可沈梔站得離她很近,叫她動下眼珠就能對上她的眼睛,冰冰冷冷、黑白分明。她哼著哼著漸漸就哼不動了,握著刷子的手也有點緊,一下用力過頭,鼻翼上抹臟了似的,她惱怒地丟下刷子,拿指腹抹開撲勻後,終於“啪”一下,合上了小鏡子。
假睫毛小扇子樣地往上一掀,朝沈梔翻了個白眼,哼了聲,“裝逼。”
哼完轉身就要走。
沈梔伸手攔住她,慢慢道:“我裝逼給你裝怕了?這麼急著躲。剛不是挺厲害的麼,現在我自己送到你麵前來了,有話當著我繼續說。”
柳燦燦其實沒跟人撕過多少回,往往她開口刺人一頓,對方不等還嘴,就有人出來幫忙勸和,她習慣有人給她擦屁股了,想也不想,回頭就道:“你自己——”
“我自己對號入座往裡找的,你又沒指名道姓。”沈梔截住她的話,笑了,“是不是想這麼說?是的話,那行。”
沈梔說著放下攔住她的手,下巴往門口一揚,“不攔你了,走吧。”
沈梔說話時臉上一直掛著笑,三言兩語把柳燦燦後路堵得死死的,讓屋裡的人都知道,她走了就是認慫。
柳燦燦當然不認,這回不是扭頭了,整個人直接轉回來朝著沈梔,“你自己不就是那麼做的,你敢說你沒那麼想?還是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想撕我?”
“不啊,我撕你乾什麼,我就是想看看能說出那種話來的人長什麼樣。”沈梔一字一句,“果然,醜人多作怪。”
“你——”柳燦燦最恨有人說她醜,但“你”還沒“你”出後頭的話來,又讓沈梔給截了。
“你什麼?你自以為夠了解穿成我這種的人的心理,是不是一早見人這麼乾過也想學,結果發現自己長得差點事,這麼做不夠格,所以看見這樣的就不爽?”
欺負人誰不會,何況沈梔從前被欺負得多了,那是種什麼感受滋味她比誰都清楚。她現在很容易就能找準人的死穴痛處去掐,隻是和娓娓她們在一起時,這些久病成醫學來的東西從來也用不上。
不給她機會反駁,沈梔繼續說:“那我告訴你,你想錯了,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出去玩就惦記著怎麼收拾怎麼穿怎麼好撩湯?不是啊,我們都隻是去玩而已的,也不主動撩誰。因為——”
“都是彆人撩我。”沈梔嘴角翹得挑釁意味十足,“也是,這感受你大概沒有過,說出那種話來,就不奇怪了。”
這些話換個人來說說服力會大打折扣,保不準還真有裝逼嫌疑,但沈梔說,沒人會那麼覺得,女生會對比自己好看一點的同性羨慕嫉妒恨,但如果差了太多到後天努力追也追不上的程度,反而沒什麼嫉妒心了。
柳燦燦臉頰不知道是腮紅顯色了還是氣的,紅了一片,連睫毛都跟著撲閃撲閃,半天叫沈梔堵得到現在才說了句整話出來,“你少不要臉了!誰稀罕學你們!”
她已經氣急敗壞,沈梔還笑容晏晏,高下立判。
屋裡女生們見勝負已分,好戲也看完了,裝模作樣地都出來打圓場了,“哎呀好啦,多大點事值當你們倆拌這個嘴!”
“不吵不相識嘛,以後都是姐們,一會去玩了還,都開心點!”
“對呀,乖乖乖,都不吵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