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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第二天是被電話震醒的。
她手機調了震動放在床頭桌上,機身貼著桌麵嗡動的聲響比鈴音隻大不小。
前一晚在酒吧裡遇上了顧成沂。她們現在去玩不止最開始的幾個人,一中說大是很大,一個年級就好幾千人,百分之九十五的學生循規蹈矩,剩下的百分之五離經叛道。離經叛道裡愛去夜店酒吧這種地方湊局一起玩的,統共也沒多少號人,所以圈子說小也小,朋友帶朋友,你喊我我再喊他,洋洋灑灑坐滿兩條長卡座,沈梔大半不認識,也不知道誰叫來的他。
本來上次在D樓天台不留情麵地攤牌之後,還想著仇人見麵,怎麼也要分外眼紅,結果顧成沂不知道是這些天越想越不甘還是賤的,竟然來告訴她,他們兩個互相辜負過一次,現在兩不相欠扯平了。
酒吧裡太亂,顧成沂後來又說了什麼沈梔懶得聽也沒聽太清。
言簡意賅,還要和她繼續糾纏。
沈梔聽得直笑,他一麵說,她就一麵朝著他笑,等他說完,她乾脆地答應他,說行啊。她再憎恨沈振安,身體裡也有他一半的血在流,她什麼事都做不好,但當那一半爛透進骨子裡的血液突然開始起作用時,使壞得心應手。
禍水東引做起來不過一個眼神的事,她深深看了眼20w,20w年齡和閱曆明顯不成正比,溫文羞澀不過是風月聲色裡的麵具,她一個眼神過去,他就能收到她的示意。
等她去了趟漫長的衛生間再回來,衝突怎麼挑起的不得知,顧成沂那一條卡座的男生和20w一行人,兩撥已經抄東西群毆起來了。酒吧裡亂成一片,尖銳的破碎聲在節奏轟亂的音樂裡洶湧作響,攜著酒水的玻璃碴子四下到處橫飛。
她找了個安全無虞的角落嘬著飲料看熱鬨,拉架清場賠償,一直解決到後半夜,才讓三方都勉強滿意地私了。
夏夜很短,等回到家,天已經亮了,沈梔收拾好睡下時特意看了眼表,已經清晨六點多。
她拉嚴遮光窗簾打算睡到天昏地暗,結果感覺躺下還沒多久,手機就開始嗡嗡地震動。
她看也沒看,一把摁了靜音,反手把電話往地上一扔,繼續翻身睡去。
等到再醒過來,房間裡還是黑的,沈梔循著印象裡手機的方向摸過去,抓了個空,漸漸想起來手機讓她早上扔了。迷迷糊糊地下床,瞎子一樣地在地上亂找了遍,沒找到,才不情願地從床上爬過另一邊去扯開窗簾。
已經是下午了,陽光正烈,窗簾拉開的瞬間一下子晃了眼。
她眯著眼睛回頭在地上看了眼,看清手機丟在哪裡,一把又拉回窗簾,在黑暗裡準確無誤地找過去撿了起來。
機身發燙,已經沒電了。
沈梔又記起早上打不停的電話來,不緊不慢地走出臥室去拿線充電,等待開機之前,就歪在沙發裡摟著抱枕繼續哈欠連天地犯懶。
直到她半夢半醒又要再憩一小覺過去時,手機終於打開了,屏幕剛亮起,還沒等她拿過來看,就又有電話頂了進來。
沈梔來顯也沒看,拿來接聽放到耳邊,想喂一下,但嗓子乾澀地厲害,還沒發出聲,那一頭就爆炸道。
“你還知道接電話麼你?!我他媽就差以為你已經死了!”
是許娓娓。
沈梔仰在頸枕上閉著眼,聲音沙啞,慢慢道:“沒,活著呢。”
她聲音沉得像池死水,一點波瀾都沒有,許娓娓聽得火氣更大,“活著個屁,你都快被開除了你知道麼?!”
開除?沈梔眼睛睜開了點,人往沙發背上靠了靠坐直,但聲音依然沙啞,“為什麼?”
“你先清醒清醒,自己看明白了再說!”
許娓娓直接掛了電話。
自己看明白?她上哪去看明白?沈梔坐在沙發上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去看手機。
未讀消息堆了上百條,大部分是許娓娓餘湘她們的,剩下一小半是橙子胖子F10的同學還有那些一起去玩的女生們發來的。
她從下往上按消息發來的時間從早到晚順序去看。
捋了沒幾條,沈梔就沒再逐個往後看了,她明白許娓娓為什麼說她快被開除了。和上學期末跟陸璟之那件事一樣,她最近這些天去酒吧玩,又讓人拍了照片捅給學校了。
餘湘在學生會,學校裡的各類活動、消息通知的群組加的最多,發給她看的消息也最多,沈梔專門點了她彙總來的挨條去看。
照片最先發出來是昨天晚上八點多,兩張,一張是她趴在酒吧舞池和玻璃隔欄上探著身子伸手問胖子要水,角度抓得很刻意,除了她,隻有胖子的一隻手入鏡,彆人一概都沒拍進去。另一張是她反靠在隔欄上,手臂向後搭著偏頭,不知道在朝哪裡看,這張隻有她自己,連胖子的手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