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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一絲不掛地在衛生間裡對著衣服嗅了又嗅,皺著眉,鼻子一聳一聳地,像隻狗子。
她覺得這味道有點像凜冬時的海風,夾在一堆重口的氣味裡,乾淨,清冽,若有似無,她仿佛曾經什麼時候被這種氣味充斥包圍過,越聞越覺得濃烈,很熟悉,真的很熟悉,但熟悉成這樣沒理由一丁點都搜索不到腦海裡的印象,甚至連個模糊的影子都沒有,完全想不到是誰。
沈梔有種很強烈的直覺,她斷片的那段時間裡,大概是遇見誰了,這味道雖輕,但存在感很強,絕對不會是在學校裡和哪個同學擦肩而過時留下的味道,可她的靈光一直都不乍現,蛛絲馬跡都擁堵在一道檻前,實在想不起來這是誰的味道,也實在對昨天晚上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麼光著屁股在衛生間裡瞎琢磨也不是個事。
沈梔想了想,拿了衣架單獨把這套家居服撐起來了,沒往衣簍裡扔,就掛在衛生間的晾衣繩上,她決定過會兒或者晚上再來看,沒準什麼時候就福至心靈想起來了。
洗了澡出來吃過飯,沈梔把吃剩的垃圾都收起打包扔掉,順便拎著垃圾袋在屋裡又轉了圈,看哪裡還有垃圾,也不分是她的還是許娓娓的,都一股腦地丟進去,她蹲在地上往床底下看的時候,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覺得這個動作畫麵似曾相識,也很熟悉。
但撿垃圾又什麼好熟悉的,沈梔盯著手上的黑塑料袋,她之前差不多天天在宿舍裡收拾,也沒見有過這種感覺,但也不對,這種熟悉感,怎麼說呢,是種模模糊糊地,好像不久前剛看著彆人收垃圾時的感覺。
她昨天晚上喝多了之後,從科技樓下來跑學校後垃圾場看人收垃圾去了?
沈梔被自己匪夷所思的念頭嚇了一跳,覺得這是醉酒後遺症,酒這東西她還真是得能少碰就少碰,喝不怕,醉也不怕,喝醉之後斷片對那段記憶完全喪失,這才嚇人,也不知道自己說沒說胡話,乾沒乾胡事
沈梔心裡有點發虛,這樣的一無所知簡直折磨人,但應該沒有吧,真乾什麼了,她現在還能安然無恙麼?
不能吧。
沈梔對自己進行了段自問自答式的自我安慰,安慰完了,她暫時把狐疑收回去,好好收拾宿舍,扔完垃圾,回來洗了手把床上沾了酒味的枕套被罩都拆下來泡進盆裡,又開窗通風換走屋裡久開空調後那種不新鮮的空氣。
都做好,她剛要坐下休息會,桌上的手機恰時響起來。
是F10的班主任盧老師打來的,沈梔摁下接聽,“喂,老師。”
何菘藍來了。
盧老師給她打電話讓她準備去趟教務處,和她家長一道跟學校商量看怎麼解決她這次去酒吧玩在學校造成大範圍不良影響的問題。
沈梔換了校服出門,到行政樓教務辦公室時,何菘藍已經來了,她敲了門進去,屋裡仍然是高一教務老搭檔王守民和周錦在跟何菘藍溝通。
何菘藍明顯能看出來是趕時間回來的,她之前但凡出門務必對妝容穿搭配飾吹毛求疵力求精致,今天黑T牛仔褲運動鞋,鬆鬆垮垮,頭發紮了個馬尾,整個頭遮在漁夫帽下,休閒裡透著倉促。
尤其是沒了盛氣淩人的妝容加持,她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驟減,素麵朝天的臉看上去撐死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學生,連原本讓她擺過一道不敢造次的周錦,借了這次機會,半是有理半是蠻橫,態度都對她強勢了不少。
“你知道她這個樣子給學校造成多大麻煩,讓同學之間產生多少議論!”
“現在是期末,學生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成績和成績掛鉤,成績就是一中的臉麵,拿來跟其他學校爭榮譽的臉麵,現在臉麵間接地都讓她一個人給影響了”
但何菘藍理都懶得理他,沈梔看她表情就明白,她寧肯跟明白人打一架,不願意跟傻逼說句話。
周錦唾沫橫飛時,何菘藍就抱胸看彆處,這一下正好朝門口回過頭來,看見了沈梔,她招了下手,“梔梔,過來。”
沈梔乖乖走過去,何菘藍一隻手攬上她的肩膀,也不管周錦話沒說完,完全無視他,直接對王守民道:“好了,王主任,您說。”
“沈梔家長,你這是——”周錦占著天時地利,還不肯罷休,王守民輕咳了聲,一個眼神過去,“周主任,E8聚眾鬥毆那事,李芒的家長剛聯係過我,說三點左右來,也快到了,你聯係8班班主任,把李芒叫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