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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說完不久，在陸璟之背後毆打的動靜漸漸停了。
他們倆蜷進來的角落很小，小到外麵十來號人不能一塊進來站開，何況還要動手，地方小，施展不開，揍人都分了撥，一撥三四個，進來動手上腳掄棍子，打累了出去，再換下一撥三四個進來。
已經換了三波人，來的人都輪過了一遍，紋身親自上手，棍子都打折了根，癱跪在地上抱在一塊的兩個人還是不動，502已經粘死了似的，怎麼打也不出聲，不撒手，紋身打的吭哧喘粗氣，折在手裡的棍子一扔，“咣當”一聲掉在地上，他從口袋裡摸了煙出來點上，看眼地上倆人，罵了聲操，“老子打都打累了，還不鬆，小白臉骨頭還你媽挺硬！”
他說著又抬腳用力往陸璟之腦後上踹，沈梔手臂交叉擋過去，紋身這腳正落在她手背上，見她愣護著就不撒手，還拿鞋底踩著她手背骨節使勁碾了碾，沈梔不知道他鞋底上黏了玻璃碴子還是碎石片，手背上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紮進去了，一陣鑽心的疼，她咬著嘴唇愣忍著不叫，齒間含著血腥味，掀起眼睛死盯著他。
沈梔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出奇，紋身叫她視線引過去，故意拿手電在她臉上又晃了晃，喲了聲，指著她吞雲吐霧地衝光頭笑，“這小娘們也他媽挺剛啊，要麼鵬子搞不定呢，老七，咱哥倆晚上一塊？”
光頭也笑，嘬了嘬牙，咂味似的，笑容裡的貪婪下流和他如出一轍，沒說話
沈梔趁著他們兩個不注意，頭往陸璟之耳邊又低了低，昏暗裡，她嘴唇輕輕嗡動，說：“我後麵有酒瓶。”
她被他推坐進來的時候屁股後麵被什麼東西頂了下，她空不出手來去摸，但感受了下，鉻在臀腿之間的東西是柱狀的，表麵溜光帶弧度，應該是堆排放在一起的酒瓶，她剛趁機低頭看了眼，豎的豎倒得倒，有的還是完整的，有的已經碎了，破碎的瓶口斷成一圈參差不齊的尖碴，偶爾手電筒照過來的時候，泛著森森鋒利的光。
陸璟之抬起頭看她，背後的擊打一停下，他眼前就開始有點模糊了，沈梔熠熠的眉眼不時在他麵前重成好幾個，他用力睜開眼讓自己清醒點，圈在她背後的手向下探了探，摸到瓶身，點了下頭。
沈梔眼看著他身體晃了晃，知道他快撐不住了，摟在他腦後的手慢慢往下，扶住了他的腰，然後鬆開一隻，摸向背後，也攥了隻酒瓶在手心裡。
紋身那頭一根煙已經抽完了，回過頭來，重又招呼人上，見沈梔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還在對著他，他又一抬手，示意人等會，自顧自走到兩人抱在一團的麵前蹲了下來。
陸璟之已經快不行了，他看得出，離近也沒提起什麼警惕來，更不覺得沈梔這麼個嬌嬌的小姑娘能有什麼能耐，他扯了下嘴角，伸手正要往沈梔下巴上去掐——
沈梔等了半天時機，眼見他送上門來，忽然張開嘴一口咬住了他伸來的手！
沈梔下了死力氣，打著要咬穿的力道，帶尖的虎牙狠狠往下磕，咬上去的瞬間，她聽見了牙齒陷進皮肉裡的聲音，一秒也沒等，背後攥著酒瓶的手掀起來對準了他的頭上砸下去。
酒瓶碎裂聲和紋身的慘叫同時響起，“啊——”
紋身疼得一巴掌對準沈梔的臉抽了下來，“**的賤貨！”
沈梔沒眨眼，帶著風的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她躲也不躲，仍然掀著眼皮直直看著他，嘴上咬得更用力，紋身背後有人衝上來拉他，試圖把他拉回去，又有拳腳棍影重新打落下來，陸璟之拱高了背儘數替她擋住
沈梔像條瘋狗一樣，死死咬住不撒嘴，唇齒間被鮮血溢滿，她一絲一毫的遲疑也沒有，手不停重複著舉起又砸下的動作，握緊瓶頸，照著他的頭，用力地，一遍又一遍地，砸！砸！砸！玻璃碎片四處飛濺，有的貼著她的顴骨擦過去，沈梔感覺臉上破了口，沙沙得疼，她的手仍然不停，直到紋身發不出聲，咬在她嘴裡的手上力氣也散了，頭上殷紅的血液順著腦頭一行行流下來
她終於停下手，鬆開嘴，看著他人像灘爛泥一樣軟在地上，意識全失，生死未知，頭上緩緩流出來的血蔓延了進腥臭的泥地裡。
剛還在他身後的小混混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遠了，在角落外圍成一個圈，不再靠近過來。
沈梔扶著陸璟之慢慢站起來，她頭發淩亂如雜草，散開一綹綹黏在額角頰邊，滿嘴滿臉都是紋身的血，混著汗一滴滴地順著下巴落下來，被手電筒煞白的光一照，像惡鬼，她手裡又攥了個完整的酒瓶，扶住陸璟之一步步往前，毫不猶豫朝光頭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