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親眼看著剛還有說有笑的人是怎麼在他麵前倒下去的,從沒見過這個歲數還算是個小女孩的手能黑成這樣,一下一下,完全是不留命的架勢。
他不自覺地讓眼前靠近的兩個人逼得後退再後退自己步步躲,卻還撐著臉讓人上,“他媽愣著乾什麼!打啊給我!上!乾啊,乾他們!!”
圍成圈的混子們都是邊邊大的男孩子,放進學校裡充其量不過高三,平時狐朋狗友一群群拉幫結派唬人的事沒少乾,真正見過鮮血橫流場麵的一個也沒有,看一眼地上翻著眼球抽搐哆嗦的紋身,猶猶豫豫,你看我我看你,終於還是有個膽子大的,吼了一嗓子,提著棍子帶頭又衝了上來。
沈梔的意識已經處於清醒和模糊之間,冷靜跟瘋狂的邊緣,呼吸間的血腥味讓她蛻出一個從沒想象過的自己,她還是像沈振安,身體裡暴虐的細胞藏得再好,終於也有活躍起來的時候,活躍到精神亢奮、兩眼燒紅,什麼念頭也沒有了,唯獨剩下一個:他們要出去。
有人甩著棍子又衝到眼前,對著兩人舉起要砸下時,陸璟之抬手一把攥住,那人抽不動,正要撒開赤手空拳地上,沈梔掐準距離抬腿對準他襠部,狠狠踹了下去,他就地捂住襠跪倒在,沈梔酒瓶跟著照頭再砸上去,酒瓶應聲碎裂,一氣嗬成,人哼都沒哼一聲,直接昏死在地。
陸璟之把自己剛撿的那隻酒瓶又拿給了她。
倆人一個攥酒瓶一個提短棍,近身就是衝著要害男女混合雙打,剛還跟在那人身後猶豫著上不上的,就此徹底止步。
愣怕橫,橫怕不要命。光頭終於意識到,他們兩個不怕出人命,就是死也要在這拉上幾個墊背的一塊。他喝了一晚上酒讓一群孩子捧著叫“七哥”捧得飄飄然的腦子終於清醒起來,動起手來敢不要命和敢要彆人命的,不是夠狠就是來路夠硬。
哪一種都不是容易惹的。
他深深看了眼麵前的兩個人,帶頭往邊上退著,讓出通往巷口的路來。
沈梔感覺陸璟之身體已經搖搖欲墜了,她攬在他腰後的手臂繃得青筋浮現,這回換成她來撐著他走。她大約真的是回光返照,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源源不絕地支著他,眼觀六路一步步走出人群裡,她腳步往前,頭仍然向後轉回,兩眼血紅地死盯著,盯著人群慢慢在視野裡變小,遠去,直到走出巷口消失不見,她拉住陸璟之朝大路拚命拔腿地狂奔起來。
兩人終於跑到有人煙車流的大街上。
燈火璀璨之下,汽車的引擎聲、鳴笛聲,人流穿梭在斑馬線上走動說話聲,都像噩夢結束的鐘聲,讓沈梔從惡鬼附體的狀態裡抽離出來,她雙腿打顫,身體抖得篩糠樣,攥著酒瓶的手一鬆,瓶子骨碌碌地滾在了地上,整個人在馬路牙邊軟了下去。
陸璟之還想蹲下去扶她起來,可意識模糊不清,撐到這裡來已經用儘了他所有氣力,圈在她背後始終沒有放開的手臂終於還是使不上勁了,他眼前一黑,就勢栽倒了下去。
沈梔軟坐在地,感覺頭頂上陰影一閃,她抬起頭,從上麵栽落下來的,是陸璟之毫無生氣的臉,她手心撐在地上抓了把借力,兩腿哆嗦著又撐起身體來去接他,他這次晃也沒晃,整個人直挺挺地壓倒在她了身上,頭垂在她背後,一下也不動了。
沈梔往後趔趄了兩下,勉力站穩,眼前是他寬闊的背,路燈清晰地照射下,她看見他的白T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露出的皮膚大片傷痕、混泥和血,沈梔乾澀的眼眶又要有眼淚冒出來,她吸了吸,不能哭、不能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她慢慢抱著他坐下來,小心放他平躺下,手往他左胸前探過去,感覺到胸腔下有力的跳動,她往口袋裡去摸手機
沒有、左邊沒有,右邊右邊也沒有!?她手機在跑動中不知道掉在哪裡了,沈梔沒空去想,又撲過去去翻陸璟之的口袋他的手機還在,但在擊打裡屏幕已經裂成了碎片,打也打不開了!
沈梔捧著他的手機慌了一秒,隻一秒,她就騰地抬起頭來。
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稀稀落落地站了一圈圍觀人群,有遛狗到一半帶著狗來看熱鬨的,還有正磕著瓜子的中年大嬸站在邊上往圈裡一口一啐皮,他們神情各異,好奇、厭惡、冷漠、同情,什麼都有,但俱都不敢上前來,沒有人問一句需不需要幫忙,隻是站在那裡,看便宜戲樣地看著。
沈梔抹了把臉,晃著從地上爬起來,她滿臉是血的樣子嚇得不少人刷刷後退了好幾步,她身上什麼也沒有,沒錢,沒手機,隻剩下一張嘴了,她朝著人群90度深深彎下腰去,保持著鞠下去的姿勢,懇求說:“求你們,麻煩幫忙打個120!”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