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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娓娓幾人趕到醫院的時候,沈梔正坐在急診室裡清理傷口。
她身上什麼傷處也沒有,棍棒的擊打傷都集中在兩條小臂上,臉上血多得嚇人,但幾乎全都不是她的,她臉上除了叫紋身打的那巴掌,唯一一處傷口在左顴骨上,讓玻璃碴劃過去時留下的血道子,一厘米多點,拿棉簽沾了消毒酒精擦一下,藥都不用上。
唯獨攥了酒瓶子開瓢的那隻手,碎小玻璃碴紮進掌心裡好幾片,手背上被紋身碾著踩的那一下,虎口下直接嵌進去塊酒瓶綠的尖玻璃,頭都沒露在外麵,得拿鑷子挖著往外挑。
手心傷口都處理完了,護士把她手背翻過來,看她是個小姑娘,還善意提醒了句:“稍微忍忍,這下可能有點疼。”
沈梔點了下頭,沒說話,眼睛一直看著隔簾的那一頭。
陸璟之正趴在病床上,有醫生在給他處理傷處,身上的白T直接剪開了,沒了衣服阻礙視線,他背上的傷痕創口更加觸目驚心,那些棍子上大概有的帶了倒刺和釘尖,他背上除了血腫,好幾處,皮膚開了豁似的,像釘子紮進去又往下劃開的,有道口子手指長,縫了八針。
除了背上的傷口,他身上大麵積軟組織挫傷、皮下出血,初步檢查左上臂骨骨裂,臟器情況還要等拍片。
許娓娓從門外跑進來,第一眼甚至沒看見沈梔,在急診室裡找了一圈回來,眼神終於落在她腫高起來、血汙還沒完全擦淨的臉上,許娓娓眼睛瞪得老大,愣了好幾秒才認出她來,風一樣衝到她麵前來,慌得以為她讓人毀容了,聲線帶著顫,“你怎麼樣阿梔?你這是、這是怎麼弄的,啊?!”
其他幾個人跟在後麵一道進來,第一眼看過來全愣了,簡彤捂著嘴差點驚嚇地叫出聲來,都以為這些血是從她臉上流出來的。
沈梔轉過臉來朝他們幾個看了看,除了樣子狼狽了些,從頭到腳,渾身上下,看上去什麼異樣也沒有。還好,至少他們似乎都沒受什麼傷,她說:“我沒事血不是我的。”
許娓娓看上去半信半疑地,手遲疑著要往她臉上摸又下不去手的樣子,沈梔隨手拉起衣擺在下巴上抹了下,血汙被她汗水濕透的衣料擦下去,光潔乾淨的下巴頓時重又露了出來,許娓娓心放下一大半,手摸下去,指腹在她臉上蹭了蹭,又蹭下來一大片,這下終於徹底放心了,“沒大事就好”話沒說完,想起還有個人來,心又吊起來,“陸璟之呢?他怎麼樣?!”
沈梔又往隔簾那邊看過去,“那裡。”
這眼看過去,傷都是實打實的,地上垃圾簍裡一團團帶血的紗布,上過藥的地方和完好的皮膚區彆分明,但他背上差不多一塊好地方都沒有了,剛縫合好的傷口像條蜈蚣一樣凸在那裡,簡彤第二眼都沒敢看,轉過頭眼淚就掉下來了。
護士正給沈梔手心手背上藥,一抬頭見還有哭上的,頓時皺眉,急診室哪是給他們敘話煽情掉眼淚的地方,直接道:“出去外麵等著,彆再進來了,馬上就好了!”
說完拿眼神趕著似的,把幾個人都轟出去了,給沈梔手上上好藥,護士又拿了紗布在她手上纏過,邊纏邊囑咐道:“愈合之前不要沾水,手背上這處尤其注意,還有,這塊太深了,你有個心理準備啊,得留個坑疤。”
沈梔嗯了聲,全無所謂的樣子,眼神一直對著陸璟之那邊,大概是處理傷口的過程裡哪一處尤其地疼,他在昏迷裡身體都不自覺地抽了好幾下,沈梔看著他,忽然問:“他會有事麼?”
“啊?”護士一愣,順著她目光往那邊看了眼,才知道她問的是床上的男孩子。但這問題可沒法給打包票,她回答得千篇一律,“這得等一會拍了片子看結果。”
沈梔好一會兒才嗯了下,對她說了聲謝謝。護士看她眼神都直了,盯著那頭半天眨都不帶眨一下的,怪不忍心地,想了想,儘量安慰了句,“但就目前這樣,如果都是外傷的話,臟器沒問題就沒什麼事。”
沈梔又說了聲謝謝。
護士麻利給她纏好了紗布,又走回冰箱那邊拿了個冰袋出來給她,指了指角落裡的洗手池,說:“上那洗洗臉吧,邊上有紙抽,完事就出去捂著等吧,他這頭馬上也好了,一會有人送他過去拍片,你們再跟著一塊。”
沈梔從急診室裡一出來,外麵一票人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一下圍了過來。
“他什麼情況?”
“陸兒怎麼樣了?”
“班長不會有事吧?吱吱你們倆到底怎麼會成這樣了啊?”
“不是,我到現在還都沒明白,咱今兒晚上這出是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