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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一抬頭,麵前就是陸璟之放大的臉。
他的氣息呼出在她額頭上,她心口下是他規律起伏的胸膛。夏裝單薄,這麼個嚴絲合縫的貼法,對方身體的曲線溫度感受無餘。外麵狂風驟雨,屋內安靜清涼,天時地利,現在人和也占上了,氣氛曖昧一點說不定關係就有什麼意外突破了
但兩個人現在都疼得夠嗆,誰也沒心思往那個方向去想。
沈梔腦門這一磕半天都沒緩過勁來,眼看著陸璟之就那麼讓她壓著,眼看著他一臉難以言說的表情,足足懵逼了十幾秒,疼得什麼都反應不過來了,等到終於恢複思考和行動能力,這個姿勢也沒讓她柔腸百結起來,她心裡咯噔一跳,他這個後背不能磕不能碰,彎腰她都怕他扯著傷,得不動就不動的地方,一來就來個狠的,背朝下往地上砸,身上還壓著個她。
沈梔趕緊找地方想撐著站起來,但他們摔的這地方很巧,正卡在沙發和茶幾中間這點空檔,不止他們倆挨得嚴絲合縫,左右兩邊也嚴絲合縫,沈梔雙手往上朝左右兩邊夠著去找,分彆夠著茶幾麵和沙發座,她手臂用力支起,毫無形象可言,像隻猴子一樣,兩條胳膊交替蹭著配合腿往後退慢慢站起來。
她才一站穩,就蹲下想去扶他,陸璟之已經坐起來了,默不作聲地看了她伸來的手一眼,這一眼,多少無可奈何都看儘了,他總算緩過勁來能說話,“你後退,我自己能站起來。”
沈梔訥訥撓著耳垂往後退了退。
陸璟之慢慢扶著茶幾站了起來,沈梔看他擰著的眉心鬆開了點,趕緊問他,“你怎麼樣?後背疼麼?肩膀呢?肩膀還好麼?”
她隨問陸璟之就隨搖頭,“都沒事。”
但沈梔不信,她自己腦門照著茶幾角磕下去之前,分明還聽見了另外duang的一聲響。
她堅持非要看一眼才罷休,陸璟之拗不過她,由她去了,老實趴下又讓她掀了背後衣服看。
傷口才上過藥不久,痂皮外麵結了層保護膜一樣,又軟又韌,倒真的沒破。沈梔把他衣服放下來,又摸了摸他左肩,外固定也沒移位,他先著地的也不是這個地方。
陸璟之讓她摸骨算命一樣在上身骨頭突出的地方摸了個來回,問:“好了麼?我要起來了。”
他說著身體就要撐起啦,沈梔一把又給他摁回去了,說不對,“我剛聽見響了,你肯定磕著哪了。”
她說完又要再摸一輪。
這種事也一回生二回熟,前兩天還隻敢拿棉簽小心碰他了,今天就逮哪往哪摸了,陸璟之感受她手再往下就摸到尾椎骨了,終於阻止道,“頭,你聽見響磕到的是頭。”
為了防止她再跟挑虱子一樣在頭上亂找,他右手伸到背後,拉著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後腦剛磕著的地方。
沈梔好好摸了摸還真有個包。
敢情玩了幾盤五子棋,他們兩個一前一後,一人腦袋上都玩出個包來。
沈梔不說話,默默放他坐起來了。
這回倆人沙發各占一邊,老老實實看電視,都消停了。
消停下來沒幾分鐘,不知道誰的手機又響起來,接連幾聲震動,在安靜的環境裡格外明顯。
這幾天手機響都沒響出什麼好事來,沈梔本能地希望這回響的不是她的。兩個手機都在長座沙發側的小圓幾上了,她離得近,都拿過來,翻過屏幕麵來一看,其中一個收到郵件,沈梔根本還沒綁定郵箱,直接把手機遞給了陸璟之,“你的。”
說完她打開自己的通訊錄又確認了眼,的確是他的。
陸璟之接過去打開看了眼就把手機放下了,電視裡播的綜藝越往後越沒意思,沈梔握著遙控器百無聊賴地調台也沒看他,兩個人繼續不聲不響地看電視,直到她放在腿邊的手機也震了下。
沈梔換過手機之後沒設置不顯示預覽,解鎖都不用,低頭看一眼就知道是誰發來的什麼。她看著屏幕直到光亮自動暗下去,終於抬起臉問旁邊人,“剛郵件是顧成沂給你發的?”
陸璟之嗯一聲。
沈梔又問:“他發什麼了?”
“照片吧。”陸璟之說:“還有什麼附件。”他把手機直接給她遞過來,“你想看在垃圾箱還是刪除裡找,有就有,沒就沒了。”
沈梔打開他郵箱。
顧成沂剛發來的那封已經和上百條廣告郵件一起躺在已刪除裡了,她點開看,郵件正文是幾張照片,她在酒吧裡被抓拍的,光線昏暗,畫麵很糊,不過能看出來是她,有張她的身影和其他人重疊在一起的,因為不清楚的緣故,看起來姿態曖昧不明。
陸璟之真的沒怎麼看,除了前麵的,後麵的十幾張都還是一個小方塊沒讀取顯示出來,沈梔一拉到底,最下麵一串附件,全部是未下載的音頻文件。
裡麵什麼內容不言而喻。
顧成沂也算“言出必行”,說要給陸璟之發,昨天那通電話都沒能阻止他,末了還是發了。
沈梔猜他是思來想去琢磨了一整天,覺得但凡有能惡心她亦或破壞她和陸璟之“關係”的可能,他都不能放過,陸璟之雖然說了這些東西沒用,但就怕萬一,萬一發了有用呢,就算真的沒用,他動動手指發一下也不虧。
但他大概沒想到陸璟之打心底裡真就不在意,要不是他沉不住氣又給她發了短信來挑撥,她都不知道陸璟之收到了什麼。
陸璟之根本沒打算讓她知道就隨手刪了。
但其實把人往壞裡去想也很容易,沈梔現在就能隨便說出來,比如陸璟之並非不想看不想聽,礙於她在場而已,假裝刪了等她走了再恢複,也未必不可能。她也可以讓自己這麼想,但說不上理由來,這種可能她想一下就肯定陸璟之不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