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官很不滿意,提高聲音:“我再問一遍!聽沒聽懂!”
E4:“聽懂了!”
這次回答從聲調到氣勢再到整齊度,基本可以達到他的標準了,李教官正要點頭,打眼一掃,排頭一個女生黢黑的臉正張開嘴打了個巨大的哈欠
李教官:“女生第一排大排頭!出列!困是吧?圍著小操場跑五圈回來再歸隊!”
許娓娓:“”
上午的訓練在許娓娓跑圈提神裡紅紅火火地開練了。
大小操場上,到處是整齊劃一的稍息立正向右看齊,李教官言出必踐,訓站姿訓蹲姿,但凡有人動一下,先點名哪排哪位,跟著全班陪練,男生背不夠挺直接提膝蓋頂背心,對女生也客氣不到哪去,彎腰塌背繃不住就上尺子敲。
日頭愈高,李教官挑了個全操場太陽最大,曬得最凶的地方,半個上午還沒過去,整個班都汗流浹背。
等到挨過了半天,人都曬成了蒸沒水分的人乾,一叫解散,個個蔫頭耷腦地跟地裡曬頹的嫩菜葉子一樣,吃過飯回宿舍午休時,滿樓的聲音裡,女生們叫苦不迭,嚷累嚷曬的抱怨聲占了快一半,細聽不知道哪間宿舍,還有人哭了。
許娓娓不把自己歸在人那類裡,說自己早上是條黑魚,到了這會讓已經成了黑魚乾,但是魚乾也是有理想的,她進了門猛灌一大瓶礦泉水補充水分,洗了把臉,就去實現理想,倒頭就睡了。
沈梔三人追求更高點,一上午汗流了滿身,連腿上都是黏的,下午還得接著受罪,雖然這會兒不能洗澡,但去水房擰個濕毛巾擦一擦涼快一下也好。
想法一樣的女生不少,仨人樓上樓下走了圈,總算找到間人空點的水房,還等了好半天才等來一個水龍頭,但輪流用也夠使,仨人沒再多占,接了水浸濕毛巾互相幫忙擦洗,沈梔半袖一脫,水房裡經意不經意的目光頓時叫她引過來大半。
她短袖裡麵穿了件短款的吊帶背心,隻比裹胸長點有限,從肩膀到後腰,露出大片白得紮眼的皮膚來,晚上黑燈瞎火,水房裡燈光昏暗看不清時不顯,這會兒天光正亮,陽光從窗口裡打進來,照在她身上,白的像片透明的雪堆,周圍幾個正常的普通膚色,讓她襯得黃裡帶黑。
水房裡有零星的竊竊私語攢了起來。
“哎?我之前還以為她臉那麼白都是化妝的化出來的呢。”
“你怎麼就知道人家現在沒把粉底液塗身上呢?”
“噫,流那麼多汗,得黏成什麼樣啊,也不嫌惡心。”
“誇張了,誰沒事塗一身粉底液啊,我倒覺得她白是真的白,不白能一夜”
幾個女生你推我一下我搡一你把,齊齊往沈梔這頭看了看,嘻嘻哈哈地笑開了,餘湘隱約聽見聲20w,毛巾往盆裡一掫,就要開口跟她們論論,沈梔拉住她,“沒事,不用。”
“洗咱的,半天才等著的水龍頭,天怪熱的,有什麼事一會兒洗完再說。”
她聲音不大不小,慢條斯理的,語氣平淡到近乎無所謂,不故意背人,也不成心說給誰聽,但就是剛好能讓幾個女生聽見,沈梔說著,手攥著毛巾到後脖頸擰了下,水順著脊柱溝往下流,流過背心,沒在腰線上。
餘湘還記得她上個期末在公告欄下麵寫檢查叫人圍著看時那份屈辱得差點不敢抬頭的勁兒,這暑假過得簡直脫胎換骨了,底氣跟之前比不是一個重量級,簡彤剛聽見還挺生氣的,見她穩得住一點不著急,也跟著不氣了,湊到餘湘麵前極小聲的說了句,“你不覺得吱吱現在很有班長那種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質麼!”
沈梔現在的確很有陸璟之的氣質。
雖然隻是虛有其表,但跟他一塊待了一個暑假,儘管他那種養了十多年才養出來的裡子學不到,可麵子上裝一裝唬人綽綽有餘。
幾個女生分明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來了,就此閉嘴顯得心虛,不閉嘴懟回去就是挑事,走的話叫認慫,不走乾等著又不知道沈梔想乾嘛,嘴上發狠誰不會,難聽的話說幾句到最後都推給聽說的,連責任都不用負,但要正麵剛一下,真不定有幾個人敢。
仨人洗好時剛說話的幾個女生還在水房裡沒走,這會兒人隻見進不見出,水房不知不覺,連看熱鬨帶衝涼的,都快要被排滿了。
簡彤骨子裡還是乖乖女,假期前那趟終身難忘的火鍋店經曆讓她現在一看見這種人多聚眾恍若鬨事的陣仗就本能地發怵,餘湘一隻胳膊挎著她,低頭說:“慌什麼,你剛不還說阿梔有那誰的氣質了麼,咱們跟著她走就好。”
沈梔倒淨盆裡的水,拿在手上往門口走去,水房裡這麼多人,她目不斜視,誰也沒讓她多看一眼,直到經過剛剛幾個嘴欠的身邊時,故意停下,她這一停,停得水房裡鴉雀無聲。
沈梔眼角一挑,似笑非笑地朝剛剛那幾個女生看了過去,她這表情很耐人尋味,輕蔑裡混著不屑,不屑裡帶著憐憫,仿佛居高臨下,看誰誰垃圾。
簡彤目瞪口呆,這表情分明是從陸璟之臉上拓過來的!
幾個女生以為她這是開撕前兆,明顯緊張,都進入備戰狀態等著她拿臉盆砸人了,突然聽她笑了聲,嘴角翹起,聲音溫柔,“彆怕,不用嚇成這樣,我沒想乾什麼,就是“
沈梔頓了頓,笑容擴大,”以後說我壞話前,先把膽子練大點。”
說完,她端著盆慢悠悠地走出去,往宿舍方向回去了。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