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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娓娓抻長脖子衝賽道上看去,見那抹亮紅毫無懸念地率先衝過重點,她單手攏在嘴邊,聚起聲音跳起來大喊一聲,“漂亮——!小薑!”
薑畫正沿著跑道外圍向回走,聽見她這極具穿透力的一嗓子,抬起頭,準確地望向看台方向,嘴角一咧,一口整齊白牙閃在陽光下,揚起胳膊朝她們兩個揮了揮手,小跑到一側樓梯邊,三兩步邁上了看台。
許娓娓見她從看台一端往這邊穿過來,隨手清了旁邊用來堆放東西的座位,扭頭對沈梔道:“你上午不在,沒看見,她這回跟上次一樣,又報了一堆項目,狂刷積分包攬前三!”
話說著,薑畫已經撥開人群過來了,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成片,沿著她精致的臉頰弧度滾滾下落,一巴掌拍上許娓娓肩膀,她拖長聲音誒了聲,“你們說我什麼呢,我可聽見了啊!”
“說你老牛吃嫩草呢!”許娓娓扔了罐紅牛給她,又繼續給沈梔說:“她之前不是盯上個學弟麼,聽說學弟愛樂高,這回運動會有個機械組係列超跑,她今兒準備用老法子跟新人表白,贏來那玩意兒泡學弟!”
薑畫聽她這麼不加掩飾地直白說出自己的意圖也不見惱,扯開拉環灌了口飲料,大大方方道:“哎,意思是沒錯,但彆說那麼難聽麼,什麼叫泡啊,弄得我多浪蕩一樣,姐姐我的汗是白流的麼?我也很真心實意的好吧。”
她邊說邊掛著明晃晃的笑朝看台下的某個方向眨了下眼。
沈梔順著她目光的方向看過去,一眼正見台下人群裡一個出挑冷峻的少年不大自在地彆過頭轉身走了。
這反應她會心彎了下嘴角。
許娓娓也看見了,但不能理解,她眼裡隻見那男生冷淡扭頭走人,沒注意他遮在黑發下悄然紅起的耳廓,她怕薑畫出師未捷,還替她嘀咕,“不是,小薑,你這舊瓶裝新酒的法子到底能不能行啊?我看學弟這態度不太對啊!”
“你還是嫩啊,娓娓。”薑畫搖了搖頭,“我們家小白馬這是心是口非,看不出來麼?”
許娓娓搖頭,她能看出來都是擺在明麵上**裸的喜歡,這種需要深入觀察的,對她來說還是差點兒事。
她不懂,薑畫也不意外,回頭看了眼沈梔,見她一副了然於胸的神情,直接把話頭推了過去,“不信問問你小吱吱,聽她怎麼說!”
沈梔看她汗流得凶,一滴滴直往脖頸裡沒,覺得自己脖子都跟著黏糊糊地不舒服,從包裡找了紙巾遞她,隨口接過話來道,“能行,管它舊瓶新酒還是新瓶舊酒,有心的法子,用一百次都管用。”
畢竟重要的從來不是什麼法子,同樣的事,重要是每做一次時的心情,何況如果不管用的話,學弟連比賽都不會來看,又怎麼可能等在台下直到薑畫看見他才走。
薑畫覺得沈梔這話說得踩在點上了,回頭舉高手裡的紅牛,給了她一個‘知我者謂我何求’的眼神,“到位。”
許娓娓一知半解,似懂又非懂,她想了想還是想不太透,索性也不浪費腦細胞了,廣播裡播報高二男子200米預賽集合,寧洲報了這項,許娓娓噌一下站起來,“我寧神比賽要開始了,走了啊先!”
說完嫌穿過人群走樓梯太慢,直接扒著前排座椅往前一跳,翻下看台跑了
她身影迅捷地縮成一點跑向操場另一頭,看台上隻剩沈梔跟薑畫兩個,薑畫喝光紅牛,把空罐扔進座位下的垃圾袋裡,“昨天的事我聽說了,怎麼樣,沒事吧你?上午還聽彤彤說你嚇得夠嗆。”
她櫃子裡掉出條蛇來這件事一晚上就夠傳開了,A樓三層又是清人又是來警察的,瞞也瞞不住,也就今天是運動會,大家有彆的事玩,八卦在這種日子裡才濺不起水花,但薑畫會知道,沈梔一點也不意外。
“沒事。”她說,“回去睡了一覺就好了。”
薑畫唔了聲,沈梔正為她不計前嫌的關心感覺微妙時,突然聽她話鋒一轉,漂亮的一雙眼睛灼灼地看過來,“沒事的話你補報個三千米唄!我還等著贏你一回了!”
沈梔:“”
沉默對視半晌,她搖頭,“不報。”
“怎麼?輸不起,怕被我贏?”
“怕你口氣太大,輸了難看。”
“哎你——”薑畫一時語塞,看著她臉上和陸璟之如出一轍的神情,忽然噗一聲笑了,“行行,你厲害。”
沈梔也笑了,眯起眼看向操場那一端的200米預賽,心思飄遠,世事果然無絕對,誰能想得到她和薑畫有一天能坐在一處前嫌儘棄地閒聊。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再說話,操場那頭的200米預賽轉瞬結束,寧洲跑了小組第二,無緣決賽,但對他這種一坐一整天的零運動體質,這成績也算天賦異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