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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凍適合冬眠,元旦三天小長假,除了餘湘朝七晚六地到學生會報道跟進募捐事宜一天都沒休息,沈梔幾個人窩在宿舍裡除了吃飯上廁所,幾乎就沒下過床,實打實地趴窩趴完了這個小長假。
直到最後一天傍晚氣溫罕見回暖,一幫懶癌發作的貨才終於良心發現,想起醫院裡還有個不久前剛開過瓢的孤獨隊友等著他們去探望關愛。
寧洲好吃好喝好睡還有人全天候照顧著,醒來才短短十來天功夫,昏迷不醒這段時間裡掉下去的肉就以明眼可見的速度重新長了回來,不僅如此,醒來時連動彈一下都疲乏無力的四肢經過這些天的按摩複健,雖然想要和之前完全一樣用全力跑跳還做不到,但至少已經可以自如無礙地下床行走滿足正常的生活需要了。
簡單來說,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除了還有些大病初愈後的正常虛弱,各項指標幾乎都已經和從前沒有太大的區彆,到年前觀察沒有異常的話,就基本確定可以出院了。傷筋動骨還需要好好養上一百天了,他腦袋被砸漏了個血窟窿,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恢複到了這樣的程度,已經相當讓人知足了。
病房裡,季一給晚會那天唯一不在場沒看見他為友誼犧牲的英雄身姿的寧洲場景重現。
“洲啊!不是我吹牛逼!你沒看見真的太可惜了我跟你講!說時遲那時快——”講到關鍵處,他還賣了個關子,扭頭從餘湘手裡叼了瓣橘子,兩三口嚼下去,才繼續手舞足蹈,自我讚美,“我眼疾手驚人!看見莊韻給音箱朝著女金剛推下來!瞬間扔了懷裡抱著的破玩意兒,不畏生死!飛身而上!把女金剛往邊上一撞!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墜落的音箱!”
寧洲眉梢配合地輕輕一挑,季一受到鼓舞,情到激動處,整個病房都是他的舞台,以一個舒展而陶醉的姿勢擼起袖子,把纏滿大臂的繃帶露給寧洲,唾沫橫飛,“來來來,給你看給你看!這就是我當機立斷、毫不遲疑的英勇證明!!”
光顯擺還不算,他還扭頭向餘湘要求助攻,“女金剛你告訴咱家洲兒!我當時英勇不英勇!帥氣不帥氣!”
雖然他現在嘚嘚瑟瑟裝逼裝得停不下來,但當時下意識的反應騙不了人,餘湘輕易不感動,感動一次就能管很久,不止配合地點頭,還投桃報橘子,親手把連橘絡都撕下去的幾片精致橘肉喂給他,“特彆英勇,特彆帥氣。”
季一活了十七年以來在小姐姐們感受過的最好待遇都紮堆在這幾天了,難免有點飄,一邊哧溜哧溜在嘴裡把橘子咬得汁水四溢吧唧作響,一邊擠著眉毛,拿他那對溜精的大眼珠子乜著謝嘉言,浪聲浪氣地招欠,“哎,男人嘛,不是在健身房裡練一身華而不實的肌肉,看著塊頭挺大就叫男人了,得流過血、受過傷、身上烙下疤!才能叫做男人!知、道、吧?”
在場的四個男生裡,骨過折的骨過折,開過顱的開過顱,再加上他自己,很明顯,那個隻在健身房裡練了身肌肉的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謝嘉言在宿舍裡就忍了三天沒搭理他,沒想到來了醫院他還不消停!這下就算是悶炮也要有炸開的一天了!
季一抑揚頓挫的一個“吧”字落下的同時,整個人就被擁有一身華而不實的肌肉的大塊頭瞬間掀翻在了地上謝嘉言忍無可忍地從橘子兜裡抄起個沒剝皮的,一把往他嘴裡塞了過去,“不是愛吃橘子麼!來,老子喂你!你給老子吃下去!吃不下去今晚上你也甭回去了,留這給洲兒作伴吧你就!”
“哇¥”
季一樂極生悲,被父愛教育了一頓之後總算消停下來,默默蹲到牆角裡摳著滿嘴的土呸呸呸去了
其他幾個人樂不可支地嗑著瓜子吃著果盤看了出戲,戲看完了,抹抹嘴擦擦手,圍著茶幾湊到了一圈。
茶幾中間鋪了張展開的報紙,正對著寧洲的就是青城一中的元旦晚會中場公益活動登報的部分,占了副版中間老大一塊版麵不說,餘湘的照片還躍然其上,雖然清晰度略微‘感人’,但下麵連名帶姓的印了餘湘的名字,完全是超出預期的驚喜。
許娓娓邊嘎嘣磕皮攢著瓜子仁邊給他講,“本來吧,我們想著能占個邊邊角角的位置,被提一嘴就行,沒想到晚報這麼給咱學校麵子。”
寧洲挨字逐句地把報道看了遍,仔細想想,發現也不算太意外,“青城向來以教育業聞名,哪個學校有點什麼新聞,上上本地報紙也正常,但是這麼大的版麵,的確少見。”
“就是說啊!我們還想來著”許娓娓把剝好的瓜子仁在紙上捧了一堆兒放到他手心裡,“這事當時是小薑聯係的,雖然她沒說,但我琢磨肯定和她有關係,十有**,她拜托家裡找人打過招呼了。”
簡彤點頭讚同,“對!我覺得也是呢!”
餘湘一聽這茬現在就愁的慌,到今天,她大事就算忙完了,腦袋裡繃了那麼長時間的弦兒一旦鬆懈下來,就忍不住去想些有的沒的,還不止是對薑畫一個,對沈梔、陸璟之、許娓娓找家裡給她幫了忙的,她都感覺有點愁。
她愁倒也不是對他們的幫忙誠惶誠恐,其實要是他們單個本人,為她做點什麼,按幾人現在不用四舍五入都算得上出生入死的關係,她絕對踏踏實實心安理得,但是帶上家裡的關係,她就總有種無以為報的感覺,雖然她們幾個都沒太當回事,可她到底承了人那麼重的情,理智上可以接受告訴自己來日方長,可心理包袱一時半會兒還是放不下
餘湘掐著太陽穴試圖分散糾結,正用力著,陸璟之忽然在報紙上輕敲了兩下,指節扣在玻璃麵上的聲音讓她回了神,他朝她看過來,問:“學校那邊這兩天情況怎麼樣,募捐進展到哪一步了?”
餘湘直接從學生會出發的,他一提,她想起自己來時還想著跟他們說這茬,“對,差點兒忘了,跟你們說個好消息,蘇虹今天自己悶聲作了個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