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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居的不止他們倆。
正式放假的第一天,何菘藍就催促沈梔收拾東西挪窩搬到她那兒住去給她作伴。
天冷了山上不好住人,今年快立冬那會兒,何戰朝老兩口連蘇姨婆就一塊從山上下來住進何菘藍家過冬了,她過慣了晝伏夜出三餐不律的自在日子,猛地一下來了三尊大佛壓在頭上,這倆多月過得那叫個苦不堪言,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盼到沈梔放假,生活的坎坷使她喪儘天良,一天二人世界都沒叫這對小情侶過,就給沈梔逮來和她一起有難同當了。
但好在何菘藍良心未泯,加上她地盤兒夠大,再多個陸璟之地方也不擠,索性就倆人一塊打包,一趟拉來全住下了。
事實證明,人心存善念是會有好報的。
陸璟之這一來,簡直是把她從水深火熱之中解救出來的頭號功臣,沈梔和他倆人沒來之前,何戰朝一天到頭除了喝茶看報養花無事可做,就盯著怎麼板她這一身好日子沒好過的毛病了,沈梔來了,何戰朝注意力就偏了一半過去,再有買一送一的陸璟之陪著這老頭聊天下棋談天說地,另一半注意力也被成功拉走。
何菘藍舒舒坦坦地過了三天一覺睡到中午醒沒人嘮叨的清淨日子,對陸璟之這個外甥女婿滿意得很,越發覺得自己給人接來這步棋走得再正確不過。
寒假在一派和諧裡熱熱鬨鬨地開始了。
沈梔荒廢了一個期末的舞蹈重新撿起來接著練,白天她去舞蹈教室,陸璟之就在家陪她外公說話解悶兒,趁著這些天還在青城沒走,隔一兩天也會去寧洲家裡給他幫忙補補這段時間以來落下的功課,到晚上,沈梔練舞結束,陸璟之再順路接她下課,兩人一起回家吃飯。
生活前所未有地祥和安寧。
小年這天,蘇姨婆特意拾掇了一大桌子好菜慶祝過節,沈梔從天寒地凍裡一進來,就搓著手循著味道摸到了廚房,“好香啊姨婆,做什麼好吃的呢?我來給您打打下手!”
“就數你乖了!”蘇姨婆回過頭,笑眯眯從熟食案上拈了塊片醬牛肉喂進她嘴裡,慈愛道:“可是廚房裡沒活嘍!去收收桌子,喊大家夥準備吃飯了!”
濃鬱的肉汁香味在嘴巴裡彌漫開來,沈梔樂得像隻偷著腥的貓,咂咂嘴,她手一抬,給蘇姨婆有模有樣地行了個禮,“遵您懿旨”
說完轉身出了廚房,小跑著叫人去了
晚飯豐盛,連這幾天每到晚飯時還在“午睡”的何菘藍都被飯菜香氣勾引得從床上掙紮起來,打著哈欠下了樓。
她身上穿著睡衣,頭發鬆鬆垮垮地在腦後抓了個丸子頭,巨大的近視鏡架在鼻子上,渾身上下都透著懶散跟萎靡不振。她前腳落了座,何戰朝一秒前還對沈梔陸璟之帶著笑模樣的臉就跟著板了起來。
“又睡到現在才醒?!看看現在幾點了都!不像話!”何戰朝眉頭一擰,“還不如小梔跟璟之了,人家才多大都知道給自己從早到晚做什麼全計劃清楚了!你再看看你,轉過年去三十的人了!一天天地就沒見你充實過自己!”
這話擱在從前,以這老頭的脾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口的,他當然也不用說,隻需要不聲不響地看過來一眼,何菘藍就知道自己絕對秒慫,且以後絕不敢犯。但自從沈梔回來以後吧,老頭心結慢慢打開了,人也跟著年年漲的歲數變得一點點慈祥起來了。
父女嘛,相處之道也一樣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你硬我慫、你軟我剛,此消彼長。
反正何菘藍現在是完全不怕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