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低下頭,讓頭發垂下來遮住臉上的笑。情侶寫真這種東西,雖然陸璟之不一定見過,但以他的理解能力,詞彙分開解釋再合上腦補一下,也大概能知道是什麼了。她笑了下,又抿起嘴抬頭繼續“期待”地盯著他看,正等著聽他要怎麼拒絕,沒想到他居然點了下頭,雖然神情明顯很艱難,但還是說:“你想去的話,那我們就去。”
沈梔沒忍住,臉朝下埋進枕頭裡悶笑出聲來。讓他頂著這張臉在鏡頭前笑容燦爛地和她擺親密pose,那畫麵想象一下都覺得要命,她擺擺手,“我說著玩的,咱倆去,拍得好了是雙人證件照,拍壞了人家估計得猜你是不是被我拿刀架脖子上逼成的男朋友,照個相還一臉冷笑,得是多恨我”
她話說著聲音不自覺越來越小,陸璟之在手機那頭換了個位置,讓她發現他原先是靠牆站著的,視頻了半天這才坐下,但最主要的是他好像沒在自己家裡。
想想他家的除夕慣例,沈梔聲音放低,問:“你現在已經在你爺爺那邊了麼?”
陸璟之嗯一聲,還特意把手機抬高,給她看了眼身後畫麵。
去年今天那張讓她印象深刻的古樸長桌和他身後那些厚重沉悶的裝飾一起滑進鏡頭,好像隔著屏幕都能給人種積威已久的壓力,她聲音放得更輕,要不是掛著耳機,單看屏幕就仿佛是隻有嘴在動,“不方便的話那不聊了吧先?等你晚上回去了再說。”
陸璟之想說沒事,話未出口,不經意間瞥過門廊,一抹熟悉的白色在餘光裡一閃而過,他話將出口時遽然一頓,轉而道:“好。”
視頻掛斷,他摘下耳機把手機收起來。
盆栽綠植後的人從門廊轉角處出來,陸璟之從椅子上起來麵向他,叫了聲,“爺爺。”
陸懷英嗯了聲,沒說話。
陸璟之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進來的在那裡站了多久,但陸懷英現在沒開口叫他走,就是有話要說的意思。他微微低頭,眼皮下垂,眼觀鼻鼻觀心,靜立在原地不動了。
陸懷英的視線存在感極強,陸璟之不用抬頭也知道,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臉上。
祖孫二人間安靜了半晌,陸懷英沉渾的嗓音在靜默的空氣中忽然響起,“是何戰朝他外孫女?”
一句話,什麼都問在了裡麵。陸璟之沒遲疑,“是。”
陸懷英又沉默半晌,再開口時,先是似歎非歎地出了口氣,才慢慢道:“不行,我不同意。”
包餃子時,沈梔有點心不在焉。
麵前擺著的空屜包不過一行,就要抬頭看一眼時間。
窗外已經有人開始放煙花了,一下接一下,升到半空裡炸開,嘭嘭炸出漫天絢爛璀璨。屋裡熱熱鬨鬨的,電視裡的拜年廣告一條條自剛才起就沒斷過,身邊的說笑不絕於耳,她去年時都沒想過有生之年居然還能過個這樣和美熱鬨的除夕,說起來也該像拍全家福那樣心花怒放才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從掛了視頻之後,她就有點不對勁了,半天了,老想著剛剛陸璟之在視頻給她抬高手看的那一眼
去年今天對他們兩個來說還是個同病相憐的日子,今年她已經不一樣了,可他還是一成不變的,要在那個家裡吃頓沒味道沒溫度的年夜飯,再一個人孤零零地回家。這就好比說好一起同甘共苦,結果她自己先奔向美好富足的新生活,把他一個人留在原地了似的,怎麼想怎麼覺得不是滋味。
她心不在焉地又包了一行,再抬頭看看點,回想了下——這時候差不多,他那邊應該已經開始了。
然後一個小時之內,結束,回家,再一分一秒地,把這個晚上過過去,迎接新的一年。
沈梔越想越堵,胸口好像塞了團棉花球,扯一下就怪心疼的。可是心疼也沒用,她也不能過去陪他一起,至多視頻一下,隔著手機聊以慰藉勉強算是陪伴
她胸口這團棉花一直堵到開飯也沒想出什麼辦法能徹底拿出來,年夜飯準備的用心而豐盛,不好心事重重地上桌,她專門去洗了把臉,讓自己看上去比剛才精神了點才回來。
全桌人都已經坐好隻等她一個了,快跑兩步入座,沈梔才發現這會兒桌上安靜得有些異樣,每個人都端端正正地坐著,連心心樂樂兩小隻在內,都繃著兩條夠不到地麵的小短腿,坐得筆直筆直,讓她也不自覺挺直了腰身端坐起來。
何戰朝的目光在桌上環視一圈,經過沈梔時,明顯停留了下,才接著往下看去。沈梔直覺告訴她這場突然的安靜八成跟她有關,正想著,何戰朝肅著臉開了口,“今天日子正、人也齊,我跟你媽有件事也想了些日子了,正好在今天跟你們說了。”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