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徐衍,魏希的眼睛不自覺彎了彎。
進了東廂,知青們大多坐齊了,徐衍坐在桌邊一角,並沒有開動。一見魏希進來,徐衍就含笑望著她,魏希最受不了的就是徐衍對她溫潤的笑。
魏希自然而然的坐在徐衍旁邊的位置,上麵的碗筷已經擺好了,番薯粥也盛好了,不用想,一定是徐衍盛的。自從徐衍送了魏希紅豆骰子手串,魏希發現徐衍對自己的好,幾乎是擺在明麵上了。
不僅每天輔導自己學習各種知識,生活上也是處處照顧,無微不至。徐衍是很敏銳的一個人,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不長的時候,徐衍就很快記清魏希的喜好,有些習慣魏希自己都沒發現,徐衍卻能察覺出來。
魏希做閨秀的時候時常烹茶,並不是現在常見的清茶,說是茶,按現在的習慣來說,稱為湯或許更合適些。到了這裡,條件不允許,魏希日常解渴喝的都是普通白開,喝久了倒也彆有一番風味。
不過,受從前的習慣影響,她更愛喝略燙些的白開,這些或許她自己都不太留意。但是徐衍幫她倒過兩次水之後,魏希發現徐衍之後倒的水,幾乎都是她喜愛的溫度。這些魏希自己都不留心,更遑論告訴給徐衍,都是徐衍自己察覺到的,如果不是因為太過重視對方,如何會細致到這個地步。
魏希和徐衍之間,並沒有什麼特彆刻骨銘心的故事,多是生活中的一些小細節,細水長流,彼此珍視,感情卻愈加深厚了。
吃過早飯,魏希同往常一樣,先是複習一遍昨日學過的知識點,就開始練習徐衍留下的題目。做了一整個上午,一看時間,快到下工的點了。魏希稍微收拾了下東西,就像往常一樣坐在榕樹下的桌子旁,等下工的人來記工分。
這段時間,魏希基本都是這樣度過的,每一天都是重複而充實的。魏希想,如果自己能這樣過一輩子,似乎也不錯,她上輩子最渴望的就是過這樣隱於田居,安然無憂的日子。
不用擔心皇權更迭,沒有一日□□近的叛軍,心懷鬼胎的內宅眾人,就這樣自在悠閒,同心愛的人鑽研學問,日複一日。就是不知道徐衍同自己的未來會是何種模樣,她知道,徐衍是不會長留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地方的。
他是鳳,鳳凰於飛,非梧桐不棲,非醴泉不飲,這裡困不住他的。隻是徐衍對她真的太好了,好到她不願意想未來的一切。姑且就這樣,能得一日歡愉,便是一日。
不過這個平靜而枯燥的日子,到了下午的時候,似乎遇到了一個小插曲。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但確實出乎魏希的預料。
魏進前站在魏希魏希回家的必經之路,徐衍有事被大隊長叫走了,所以她是一個人回來的。雖然赤溪村地處偏遠,一向安全,很少有什麼意外事件發生,但陡然看到一個陌生的青年攔住自己,魏希心裡不免警惕。
在魏希露出防備姿態的時候,青年開口了,“希姑姑,我來是想和你談一談,沒有惡意。”
說是青年,或許用少年會更妥當一點,他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和魏希差不多大,長相白淨,有一雙和魏希極為相似的杏眼,但是放在少年身上一點都不顯女氣,反而顯得很乾淨,讓人一看就很有好感。
少年一開口,魏希就想起來了,原主確實有這麼一個和自己一樣大的侄子,是魏家大兒子魏大林和林潔生的長子。聽說他是魏家人裡難得的讀書種子,既不像他的父母,也不像魏老二夫妻,倒是和魏家的姑祖母,魏若蘭有幾分相似。
這個相似,不單單是指長相或是在讀書上的天分,還有他身上的通透勁。魏進前雖然出生在農家,但是為人聰敏,難得的是沒有魏家其他人的市儈和自私,他的眼界開闊,性子也是不卑不敏,沉穩大氣。村子裡的人基本都對他讚不絕口。
知道對方不是壞人,魏希明顯放鬆了不少,她也很好奇,魏進前會同她說什麼。魏家之前因為偷隊裡公有財產,又被市裡的領導撞見,罰了今年一半的工分這件事,她也是略有耳聞,難不成是想要找自己借錢不成。
心裡疑惑,但是魏希麵上還是很溫和的同他點了點頭,“你說吧。”
見魏希肯同自己談,魏進前那雙和魏希相似的杏眼裡的緊張,稍稍散去。隻見魏進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方方正正的包得嚴實,他將手帕攤開對著魏希,“希姑姑,我今天回來,才聽我媽說了您的事。我知道,您當時在我們家一定過得不好。撫養您長大的親人剛剛過世,和您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們迫不及待的將您接回去,卻不聞不問,甚至多有苛待,您當時心裡一定不好受。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祈求您的原諒,傷害已經造成,如何都是挽回不了的,我隻是覺得,我還欠您一個道歉,或者說,整個魏家都欠您一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