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3(1 / 2)

寧安正包著封允臉的手停住了, 往上扳他臉的動作也頓了頓。

他垂眸看著封允烏黑的後腦, 秀致修長的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起來。

事實上, 對他來說,封允的要求有些過分了。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 封允又有些悶悶地補充道:“也不許離開這裡。”

寧安把手收了回來,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地看著他。

窗外最後一點天光也散儘了。

黑暗中,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一個抱著大人撒嬌且無理取鬨著的孩子給纏住了。

寧安中午回來, 是洗了澡直接就上床睡了的。

所以像平時一樣,他身上隻穿了件T恤式睡衣。

這就導致了他們此刻的姿勢有一些奇怪。

一雙雪白的長腿暴露在微涼的空氣裡, 寧安被封允抱著腰將臉埋在他腿上。

初時因為注意力集中在彆的地方, 兩人都沒注意到這些。

可這會子靜了下來, 封允的呼吸掃過光裸的皮膚, 涼涼的透著癢意,刺激得他那塊皮膚都繃了起來, 說不出的怪異。

“封允,”他推推他:“起來。”

封允不僅沒起來,反而得寸進尺地拿自己的臉頰在他腿上蹭了蹭, 是軟滑細嫩的感覺,十分舒服。

他不僅沒起來,反而抱的更緊了些。

“喂……哈哈哈哈……喂……哈哈哈哈哈哈哈,”寧安本來就比一般人怕癢,這會兒被封允的發蹭在身上,他癢的幾乎坐不穩。

前仰後合一番後,他俯身趴在封允後背上, 一邊用手捶他結實的後背一邊笑出了眼淚。

“快答應我!”封允還在蹭,耍著無賴脅迫他。

“哈哈哈……我靠……你想笑死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封允心底那些焦躁到幾乎到達毀滅性的情緒,在他的笑聲和他皮膚溫軟細膩的觸感撫慰中慢慢消散了。

他停了下來,卻依然迷戀地靠在他腿上,不想起來。

他語氣裡帶著點抱怨,十分的孩子氣:“你答應我了嗎?你笑的太厲害了,我聽不清你在說什麼。”

寧安這會兒終於止了笑,他輕輕地喘息著,拍了拍他的頭:“起來說。”

他怕了他,全身肌肉都緊繃著,生怕他一言不合再次蹭起來。

封允不動,呼吸輕而規律,像隻乖順的貓,伏在他身上,對主人充滿依戀。

寧安揉了揉他的發,無聲地催促著。

見他依然賴著不動,他直接扯了他後腦的頭發,毫不留情地將人給扯了起來。

“靠,”封允的頭皮幾乎要被整塊扯掉了,他既驚訝又委屈地罵:“你這人怎麼這麼狠的心?你怎麼就能下得了手?”

寧安早已下了床,去衣櫃摸了條褲子套在了身上,然後過去開了燈。

燈光下的一切都無處遁形。

封允垂著眼睛靠坐在床頭上,頭發被寧安揉的淩亂。

這樣的他看起來比平時更顯年輕,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帶了些少年人的銳氣與叛逆氣息。

寧安看著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確是十分年輕。

相對於他的年齡而言,他肩上的擔子的確是太沉重了。

在外麵經曆一段時間的高壓生活後,回到家裡有些發泄性的,孩子氣的舉動也很正常。

他重新坐回他麵前,封允也抬起眼睛看他,兩人四目相接,都十分認真的看著對方。

“封允,”寧安點了一支煙,又遞了一支給封允,封允接了,兩人頭抵著頭,將煙頭懟在一起。

寧安吸了一口,煙頭的火星亮了起來,近距離看有些刺眼。

封允在那點刺目的亮光中,也深深吸了一口。

指間的那支煙,外麵的煙紙瞬間發黑卷起,煙頭也迅速燃起了火星。

兩隻閃亮的煙頭,猶如互相呼應一般,在閃爍與熄滅間,已沉默著分開。

封允盯著那點火星,聲音變得有些冷淡:“你還沒答應我呢?”

……

“不是,”寧安眉心微蹙,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有些話他不太忍心說,可最後還是說出了口:“封允,沒有人能陪對方一輩子。”

他低頭看著自己無名指上的那枚戒圈:“就算真正的夫夫,夫妻也不行,就像外婆那麼愛你也不行,總有一個人要先走,就更不要說你和我了,你說呢?”

封允看著他,眼底像是受了傷一樣,暗沉卻又變得更加堅韌。

那雙眼底有一股隱蔽的極好的狠意,被他低垂眸子時,濃密的眼睫完完全全遮擋住。

可剛開始的那些脆弱,卻也早已消散不見了。

此刻的他猶如一頭凶狠的餓狼,在暗夜裡獨自忍耐著對食物的渴望與貪婪。

又如怕嚇到自己的獵物般,刻意地收斂了自己凶殘冷血的一麵。

他好看的唇角抿著,神情冷凝堅硬,沉默不語。

寧安側身將煙灰缸拿過來,彈了彈煙灰,全然未覺地對他笑笑,循循善誘:“你說呢?”

香煙在指間燃燒,封允沒有再抽。

他也沒回答他,隻在靜默半晌後,語氣平靜地說:“現在說這些沒什麼意義,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寧安以為他要好好想想他說的這段話。

以為他會想清楚,即使他們永遠都會像親人一樣真心愛護對方,可是在將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必將會有新的,不同的生活,也必然會為之付出更多。

這些,從最初開始,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設,所以他並沒想過除此之外的任何其他可能性。

就像當初封允問他是否願意搬到沈園去住。

他第一反應就是,他總要從封允的家搬出去的,所以不如一直住小房子。

畢竟住習慣了大房子,將來再搬出去,就算是他,也可能會很難適應,也會有落差感。

這是他的界限,他知道自己總要與封允分開,並在內心堅守這一條線。

事實上,這也是最早時,封允親手為他畫出的界限。

如今他做到了,封允卻沒有做到。

如果是在最初兩人針鋒相對的時候,他大約會好好嘲笑他一番,給他最完美的反擊,把他諷刺到體無完膚。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知道他的成長經曆,知道他人生過往的黑暗曆程,也知道他強大的能量下,覆蓋著不為外人所知的脆弱,更知道他其實也心軟善良。……

所以,他選擇耐心陪他走出來,給他時間去慢慢消化這些東西。

而封允的意思卻是,他要好好想一條出路。

即便很多時候他無法肯定自己對寧安究竟是愛還是劣根性的掌控欲。

但他心疼他,想永遠和他在一起,因為他一句話就能到達天堂,也能下到地獄……

即便再苦再累的時候,隻要想起他,他便覺得生活美好的不可思議,他讓他有了足以對抗一切黑暗與疲憊的勇氣和能量……

隻要想起他,他便會覺得,如果前麵幾十年都是為了遇到他而付出的代價,那麼他認,隻要有他,那麼那些也是值得的!

I love thee to the level of everyday’s.

Most quiet need, by sun and dle-light.

……

這兩句詩,曾在他心底默默輾轉過無數遍。

他對他,就是如此啊。

他用自己貧瘠的感情經驗,最終判斷出那是愛,他愛他,想擁有他。

可他又怕傷害他,怕自己會毀了他。

他想讓他過的幸福,喜歡看他帶出梨渦的笑容,而不是痛苦壓抑與緊蹙的眉頭。

他不能看他像過去的自己一樣,猶如籠中的困獸,難生也難死。

這些情緒總會讓他在難得的空閒中,陷入甜蜜幸福與痛苦焦慮的拉鋸戰中。

以至於讓他對生活做出了巨大的妥協,妥協到就算隻保持現狀,他就足夠幸福。

可還是有人覬覦他的寶貝,就算他退一萬步,也會有人逼上來。

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也許有一天,無論他怎麼妥協,都會真真正正地失去他。

妥協已不管用!

他必須主動出擊,去尋一條出路,為他們的未來尋一條兩全其美的出路。

而並不是聽寧安的,什麼終究要分開……

這樣的話,他一句都不願意多聽。

寧安點點頭,輕輕一笑:“沒問題,我們之間的時間應該還有很多。”

“但是,”封允看著他:“我有個條件。”

“你說。”寧安將剩下的半支煙摁熄了,看著他:“我聽著。”

“在我沒想好之前,你要陪著我,不許和彆人在一起。”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也不許喜歡上彆人。”

寧安覺得有些好笑,感情如果能說一是一,說二就是二的話,人生就沒有那麼多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