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9(1 / 2)

鄭文澤這一生, 如果不曾遇到汪榮的話, 也許會走與現在完全不同的一條路。

他也許會像彆的設計師一樣, 廣收門徒, 賺取快錢,也許會跟風炒作賺取熱度與名利。

他善於做一切投機的事情, 並從中為自己獲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端出一副自製又自律的大師模樣。

可這些年,他卻苦苦壓抑著本性, 做出與自己本性完全不符甚至相反的樣子。

他佯作寬容,無私, 低調, 在專業上絞儘腦汁地上進攀爬,隻為了能夠與汪榮站在一起。

即便如此, 他依然無法達到他的高度。

還是要靠投機取巧地選擇誇張與吸睛元素, 增加作品的熱度與爭議度來維持現有的地位。

沒有人知道,這些年他站在高位上其實一直都維持的很辛苦。

從上學的時候起, 他就已經喜歡汪榮了, 汪榮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他向往的人。

他與他,甚至與他身邊的人都不一樣。

他出身好, 性格好,長相好。

人寬容而無私,低調又真誠,專業上又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天分。

可他卻從不驕傲也不自大,溫和又有耐心地幫助那些他甚至都不太認識的同學甚至同行。

他像光, 而他像飛蛾,偏偏還是想獨占光的飛蛾。

從最開始想到這個比喻的時候他就該知道這會是一場悲劇,可他不願意去想,反而為那不自量力去撲火的飛蛾而感動。

他喜歡他喜歡到發瘋,但卻從來都不敢說出口。

因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隻能默默陪在他身邊拚命努力,希望能跟他在一起站的久一點。

可是,即便他拚儘了全力,也不行,天分這種事兒,不是肯努力就能夠擁有的。

幸運的是,他已經是最靠近他的那個人了。

直到他們認識了程前。

汪榮對程前的愛護,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程前比他們都不容易,他無父無母,跟著親戚長大,甚至也沒能像他們一樣受很好的教育。

他的性格柔軟而且羞澀,但眼神清澈乾淨,對人似乎很難徹底敞開心扉,固守著自己內心的一片天地,但敞開的那一部分卻又好像可以毫無保留。

這讓他在某些時候會略帶出一點冷淡來。

他做事專注認真,即便有什麼不公,也能默默地用努力去彌補。

他身上有很多特彆而純粹的東西,可卻都算不上什麼明顯的閃光點。

除了他有一張尤其漂亮的臉。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天分甚至在汪榮之上。

他熱愛服設,喜歡一個人默默專研,也總有奇思妙想,剪刀在他手中,即便一塊爛布也能開出花來。

他從未見過汪榮那麼喜歡過誰,他似乎願意把他學到的所有係統化的東西都教給程前,他跟程前在一起總是能笑彎了眼睛,即便跟他在一起也總是說程前,程前……

他說起程前的時候,眼睛裡總會帶著笑,溫軟柔和。

他對任何人都有著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唯有在程前麵前,卻像一名赤子。

無設防,無心機。

他嫉妒程前,嫉妒的發瘋。

可他不能表現出來,不僅如此,他還要在汪榮麵前讚美他,因為這樣,汪榮對他的笑容也會多一些。

因為提到程前的時候,他總是在笑。

那笑容刺得他眼睛疼,可他還是想看。

表麵上,他們三個人的關係一直很好,好到甚至對彼此完全沒有防備。

最開始,他本以為汪榮是因程前的天分才喜歡他,畢竟以汪榮的天分,已經到了高山流水,難覓知音的地步了。

能遇到與他旗鼓相當的人他肯定是歡喜的。

直到有一次,汪榮從美國回來,他去他家裡找他。

在彆墅纏滿花枝的柵欄外,看到他們在花影下擁吻。

汪榮按著程前的腰,將他按在花架上,吻得很熱烈。

那一刻他心中一直繃著的那根弦徹底斷了。

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之後花了半年多時間精心設計,終於手腳乾淨地,將程前除掉了。

在那以前,他曾以為,隻要可以陪在汪榮身邊就可以了。

可在那天之後,他卻決定,必須是他,而且隻能是他陪伴在他身邊,就算以彆的方式也可以,但汪榮不能有彆人。

汪榮的痛苦絕望與掙紮,一次次在他麵前上演,他從來沒有心軟過。

他眼看著他漸漸麻木,與他也產生了很明顯的隔閡,可就算如此,他也從來沒有後悔過對程前下手。

就算汪榮對他已是不冷不熱,但隻要還是他在他身邊,就可以了。

直到寧安出現,讓他心裡再次起了波瀾與危機感。

寧安太像那時候的程前了。

鬆柏一樣的身姿,看著清冷卻極好看的一張臉,同樣的沒有係統地學習過,同樣的對服設熱情又專注,尤其他咬著珠針雙手忙碌認真專注的樣子……

這讓他想起,程前也喜歡咬著珠針,汪榮總是笑著,寵愛又縱容地幫他從唇間取下來。

這讓他第一眼看到寧安就十分反感。

也正因為這樣的先入為主,讓他極快地認可了肖笛的話。

一件事跟著一件事逼著他,一件事跟著一件事趕著他。

從寧安與程前的相似之處,到汪榮對寧安的包容與照顧,到寧安身上的痕跡,再到汪榮的秀要帶寧安的作品,一件件一樁樁,讓他沒法再忍耐下去。

而寧安參賽作品的特殊保密性也讓他們認為有機可趁。

一切都是當年的重演,唯一的冒險之處在於,即便他一直在接近寧安,迅速拉近兩人的關係,但卻遠不如當年那樣,可以隨意地進入程前的私人領地。

寧安似乎從來不提自己工作外的事情,也沒說過自己的家在哪裡,更不會邀請彆人去他的家裡做客,他對自己的私生活保護的非常好。

可他已不能再等了,錯過這一次,以後是否還有這樣的機會都不好說了,而他又才華卓絕,如若讓他嶄露了頭角的話,恐怕以後就再難動他了。

所以他不得不冒險。

可是這一次,汪榮似乎也並不再信任他,並開始拒絕再見他,用行動表達了他的態度。

他心裡雖然很慌,可還是懷著僥幸一遍遍安慰著自己。

隻要寧安沒有證據,就算汪榮再生氣再懷疑,但隨著年長月久的,他在他身邊照顧他,陪伴他,他總會慢慢對他放下成見。

而寧安,就算他故作沒事一般,但這個圈子卻早已對他打上了懷疑的烙印。

畢竟以他在這個圈子裡的地位,隻要有正常思考能力的人都不會認為他會無端去誣陷一個小輩。

自然,他也要擺出前輩的姿態來,不會一直追究下去,隻要把這顆懷疑的種子種在人們心裡就可以了。

隻要有這顆種子在,他一輩子都再難在這個圈子裡站穩腳跟了,他總會有知難而退的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