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要閉關, 三長老目前又找不著了，誠如伯梁所言，縱觀整個門派, 唯一能暫任掌門之位的，也就隻有季時序這位二長老了。
但事實歸事實，季時序情不情願，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雖不知掌門平日裡要做些甚, 但一聽掌門二字, 他便覺得, 定然很麻煩。
於是, 季時序再次毫不猶豫的回絕。
“不是還有您的好徒兒在嗎。”季時序眸光一掃, 朝伯梁身後的方向看了眼。
後者薄臉微紅, 耳後的溫度瞬間攀升。
“不成。”伯梁也毫不猶豫的回絕了，“他身份不夠。”
“什麼身份不夠？”季時序蹙眉。
宋巍可是他的直傳大弟子, 讓他來暫任掌門之位, 在季時序的眼中, 再合適不過。
“你乃是門派裡堂堂的二長老, 他不過就隻是老朽的大弟子，身份足足差了一輩，讓他來暫任掌門之位, 這是越距, 於情於理都不合適。”伯梁板著臉, 麵色嚴肅。
“哦, 本尊不介意。”季時序漫不經心。
身份這等玩意, 在身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季時序眼中，壓根不是個事。
二十一世紀，講的是實用主義。能力代表一切，身份隻是其次。隻要能力達標，其他的都隻是其次。
“那也不成！此事不是你一人就說的算的！”伯梁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
“……”那還叫他過來做甚。
仿佛聽出了季時序的腹誹，伯梁一聲冷哼，倏的從椅子上站起了身。
“老朽叫你過來，隻是知會你一聲，可不是來同你商量的。”伯梁冷冷道。
“……”
“此事就這麼定了。”不等他接話，伯梁接著又道，“從明日開始起，就由你來暫任掌門之位。老朽閉關的這二十年裡，不止是門派裡的大小事務，老朽的兩個徒弟也一並交給你來管了。”
“等等。”季時序發覺自己剛才好像又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二十年？？？”
書裡，大長老雖然的確也閉了關，但年數和他一樣，不過就五年罷了。可他剛才好像聽到的，是二十年？？？
等等。
他要在掌門這個狗屁位置上呆二十年？？？
“怎麼？”伯梁聞聲，眸光一睨，“覺得太短？”
季時序眼角一抽。
正要回話，他驀然想起，自己一年後就要領便當了（可能），就算伯梁閉關個三十年，也和他沒什麼關係。
他掛都掛了，就算大長老讓他做個五十年的掌門，他也沒那個命。
想到此處，季時序便安了心。
於是，季時序慢慢悠悠的回，“不，師弟沒那個意思。師弟不過隻是找師哥確認上一遍罷了。”
聞聲，伯梁這才不疾不徐的收回視線。
“老朽的兩個徒弟，一個你知道。”說到此處，伯梁特地的瞥了身後站著的宋巍一眼。
宋巍微微垂首，表情恭敬。
“還有一個，是你閉關的這八年裡收的，你也見過。”伯梁聲音一頓，輕描淡寫，“就是八年前，天天給你洗衣裳的那個。”
“嗯。”季時序麵色不改，“師弟方才已經聽說了。”
“老朽的這兩個徒弟，天資聰穎，樣貌出眾。最重要的是，恭順又聽話。雖老朽在閉關前，將這兩個徒弟托付於你，但這不代表，你這位二長老，就可以仗著身份，對老朽的這兩個徒弟肆意妄為。”即便時隔八年，伯梁可依舊沒忘記，他好男色的這一事實。
季時序眼角又是一抽。
季時序眼角抽了抽，表情冷淡，“師哥放心，本尊可對你的這兩個徒弟沒什麼興趣。”
聽到這話，伯梁頓時放了心。
但在伯梁的身後，身為正主的宋巍卻是一下子失落的垂下了眼簾。
“還有，老朽擔任掌門裡的這些時日，基本上都是由宋巍在跟著。所以，對於門派裡的事務，他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平日裡你若碰上什麼棘手的，儘管讓他來幫忙。”伯梁繼道。
還不如直接就讓宋巍來暫任掌門算了。
季時序嘴角抽了抽，沒說出口。
“是。”季時序漫不經心的應，問，“師哥還有什麼是要吩咐的？”
伯梁聞聲蹙眉，思索了一陣。
思索罷，伯梁抬頭，道，“要說的目前也就隻有這些了。”
說完，回頭，看向身後。
“等你師弟回來了，告訴他，老朽閉關了，二十年後才會出關。若這二十年裡，有什麼要事，就去找二長老。”伯梁囑托。
他是對著宋巍說的，他嘴裡的那個師弟，自然指的也就是男主堰虛了。
宋巍垂首，恭敬的應，“是。”
伯梁一番吩咐罷，衣擺一撩，飄然離去。
然後，原地就隻剩下了季時序和宋巍。
等自家師父一走，宋巍立刻抬腳上前，恭恭敬敬的對著季時序行禮，“日後弟子可能就要多多麻煩師叔了，到時候，還望師叔莫要嫌棄弟子。”
季時序淡淡應了聲‘不會’，旋即冷著臉從椅子上站起了身。
宋巍話還沒說完。
季時序起身剛要走，這時，隻聽宋巍突然接著又道，“另外，恭迎師叔出關。還有……這八年裡，弟子……很想您。”
聽著宋巍這低啞曖昧的尾音，季時序眼角一抽，緩緩的朝宋巍的方向看了過去。
宋巍俊臉微紅，站在原地不動如山。
大概是季時序的性向太直了，他直勾勾的盯著宋巍那微紅的俊顏看了好一會，愣是沒覺察到任何一絲毫的不對勁。
季時序莫名所以的瞧了宋巍一眼，心想著宋巍或許應該隻是單純的弟子思念師叔之情，便沒怎麼放在心上，很快拋到了腦後。
季時序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宋巍站在原地，注視著季時序決絕離去的背影，心如擂鼓。
.
隔日。
季時序和宋巍，再加上門派內的一眾弟子，一齊恭送大長老伯梁閉關。
“恭送大長老——”一眾弟子們一齊喚。
大長老淡淡應聲，旋即二話不說的便就將目光轉到了一旁站著的季時序與宋巍身上。
“天山派就托付給你們了。”伯梁沉聲道。
“師哥放心。”季時序應。
“是，師父。”宋巍恭敬的行禮。
伯梁聽罷，滿意頷首，轉身離去。
眾人靜靜地目送著大長老離開。
礙於季時序這位二長老在場，即便大長老伯梁的身影已經從眾人的眼前消失了有好一陣，但也沒有一個弟子敢冒然動身。
見一眾弟子們站著不動，眼巴巴的望著他，季時序眉毛一掀，冷著臉問，“看著本尊做什麼？……本尊臉上寫了字？”
一眾弟子們戰戰兢兢的迅速搖頭。
“既然沒寫字，那直勾勾的看著本尊做甚？”季時序又問。
一眾弟子看著季時序那張毫無表情的冷臉，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一動也不敢動。
對於那些以前沒有見過季時序的新弟子們來講，季時序這位閉關八年的二長老簡直可怕極了，甚至是比向來不苟言笑的大長老還要可怕。
而對於那些以前見過，也就是在八年之前拜入門派的老弟子來說，在閉關八年之後，季時序這位二長老不僅沒有和善半分，反而看著更可怕了。
季時序冷著臉問話，一眾弟子們大氣也不敢喘，生怕惹到季時序不快。
季時序站在原地，輕飄飄的掃了這些看著就讓人厭煩的小屁孩一眼，冷著臉又問，“師兄教的，都領會了？”
季時序猝不及防的突然問出這話，一眾弟子們茫茫然，不知該不該回答。
一眾弟子們茫然無措間，倒是一旁站著的宋巍聽明白了。
“好了，你們都退下罷，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宋巍一聲輕咳，慢條斯理的說道。
頓時，像是被解救了一般，一眾弟子們當下便長舒了口氣，接著畢恭畢敬的對著宋巍和季時序的方向喊了聲‘弟子告退’和‘師弟/師妹告退’後，立刻便迅速的轉身退下了。
不消一會，便就沒了影。
一眾弟子們退下，於是轉眼，原地便就隻剩下了季時序和宋巍二人。
宋巍站在原地，對著季時序的方向拱手行禮，接著不疾不徐的說道，“師叔，再過幾日，就是——”
“等等。”宋巍話剛說出口，便就被季時序給迅速的打斷了。
宋巍不解，抬頭，“……師叔？”
“尋常你自己能處理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必再向本尊彙報了，你自行處理便可。”季時序放緩語調，諄諄善誘。
這個說辭，季時序昨日回去後，就想好了。
反正大長老不是說，他的徒弟宋巍不是很聽話嗎？既然如此，那就將門派裡的事務都交給宋巍，至於他，就做個掛名的代任掌門就行。
他既按照大長老所囑托的，做了代理掌門，門派裡的事務又都解決了……簡直就是一箭雙雕，不能再完美了。
“可……”宋巍蹙眉，潛意識便覺得不妥。
“若是碰上什麼實在是為難，沒法解決的難事，那就再來找本尊。至於尋常的小事，就彆再找本尊了。”季時序慢悠悠的道。
“但……”宋巍眉心不解。
“大長老不在，所有的事情便都由本尊說了算。”季時序‘微微一笑’，強硬的一把按住了宋巍的肩，不容宋巍置喙。
突然被季時序給按住肩頭，這還是第一次被季時序給主動觸碰的宋巍不由自主的一下子紅了臉。
宋巍白皙的俊臉微微泛紅，一下子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本尊既然將門派裡的大小事務都交由於你，並讓你自行處理，不必再找本尊過問……那是本尊信任你。”季時序不疾不徐，聲音沉穩，“所以，可莫要讓本尊失望。嗯？”
季時序的最後一個嗯字，聲音低沉，讓宋巍一下子瞬間漲紅了臉。
……是信任他。
宋巍心如擂鼓，手指不自覺的微微發顫。
宋巍垂首，乖乖的應，“是。”
季時序滿意頷首，又再次的輕輕的拍了拍宋巍的肩頭。
“彆讓本尊失望。”
這次宋巍的聲音比方才要大了些，氣也更足了些。
“是！師叔！”
季時序滿意離開。
嗯——成功的誆過去了。
.
一晃眼，四個月過去。
雖然季時序說，若宋巍碰上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事，就再來找他……但天山派裡，宋巍能碰到的解決不了的麻煩事，幾乎根本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