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寂,放下了淡青色帷幔的床榻間,一高大一嬌小的身軀交織在一起,頗顯和諧。
餘窈借著窗紗透過來的一點月光,認真地看向身邊郎君劍眉入鬢的一張臉,一雙大眼睛看了很久。
餘窈毫無睡意,還在翻來覆去地想著一件事。
常平說的話她也記得。
餘窈想,郎君的母親出身世家大族,又有很多人忌憚郎君得到更高的權勢想要他死,那郎君的家族勢力定然也十分龐大。
如今郎君已經是武衛軍比黎郎將還要厲害的人物,再加上家族勢力,她小小地歎一口氣,覺得自己現在的勇氣可能還不夠。
不過如果她治好了天子的頭疾,像郎君所說的那樣天子許下了豐厚的賞賜,到時候郎君向她提親,對他們身份差距的質疑就會更少一些。
想了許多遍,餘窈都覺得這個賞賜她必須得拿到。
她悄悄地從男人的懷裡掙脫,穿著鞋子慢慢撩開床帳走了出去,快離開內間的時候,她還回頭仔細看了一眼,確認自己沒有將人吵醒。
郎君的脾氣不大好,今日又不開心,她若是將人吵醒了,肯定要被他凶一頓。
郎君凶巴巴的時候雖然很好看也頂多咬她一口,可餘窈覺得還是不要惹他生氣好了。
走到與寢房相對的一個小房間,餘窈輕手輕腳點燃了燭台,將從蘇州城帶來的香料都擺了出來。
原本她是要為醫治天子的頭疾而嘗試配比香料,可大半個時辰過去,她下意識做出來了一顆顆紅色的香珠。
……好吧,還是郎君更重要一些。
餘窈對著明亮的燭光,聚精會神地將香珠串在一起,末了想到什麼,把自己脖下係著的玉石取了下來。
她嘟著嘴唇,費力地用小刻刀勾畫出和玉石形狀很像的紋路,不一會兒額頭和鼻尖就沁出了汗珠,手腕也酸了。
然而,當比之前美上好幾分的串珠出現在她的手中,餘窈就覺得她的渾身又充滿了力氣。
她吹滅蠟燭,懷著滿心的喜悅重新回到有郎君在的榻間,一點一點地將新製成的香珠戴在他的手腕上。
歪著頭打量了好幾遍,她高興地將臉頰貼著男人的肩膀,隻兩息,她就累的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她的耳邊說她又傻又笨,還舔她的耳垂。
餘窈覺得很癢,努力地躲了兩下,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才獲得了安寧。
“這次不醜了。”夜色中,蕭焱側過身,漆黑的雙眸定定地盯著人,呼吸逐漸變得粗重暴躁。
越來越想把人給吞了,可她現在不願意。
嘖,還要顧及什麼規矩折騰出一樁給人看的婚事,真麻煩。
蕭焱的手指摸過一顆一顆的珠子,咬肌緊緊繃著,遏製體內處在爆發邊緣的欲望。
***
餘窈舒舒服服睡了一覺,隻覺得全身上下都泡在一汪溫泉中,暖意融融。
朦朦朧朧中,想到她的屋中已經放了冰盆,後知後覺不大對勁,她睜開了眼睛。
蕭焱就坐在床榻邊,一臉平靜地盯著她,目光莫名地有些瘮人,像是在考量什麼又很像在忍耐。
“郎君,你怎麼還在?武衛軍要去朝堂的吧?()”餘窈咽了咽口水,眼珠轉動了一下,天色看起來不早了,難道他不應該去上值嗎?就像她的外祖父和舅父一樣。
不想去,那些人吵來吵去太煩了。?()?[()”蕭焱麵無表情地搖頭,他準備今天盯著她好好學習醫術,不讓她偷懶。
“哦。”餘窈點點頭,她對朝堂一點都不了解,當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不過,看著他身上嶄新又合身的闊袖長袍,她猜測常平他們應該回去了一趟郎君的家裡,也不知郎君母族那些人還有沒有再上門……
餘窈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中默默地走到屏風的一側,準備換上衣裙。
“穿我送來的那些,更好撕開。”耳邊突然傳來男子漫不經心的嗓音,她的手一抖,變得不自在起來。
不就隨口一說嘛,郎君怎麼還記得。
餘窈決定不和小心眼的郎君計較,她換好了衣裙,又美美地坐在銅鏡前麵梳頭發。
她的頭發濃密順滑,平時都是綠枝幫著她才好梳成漂亮的發髻,可現在綠枝不在,一直緊盯著她的男子似乎來了興致。
蕭焱主動走到她的身後,撈起了一把烏發,又表示少女把手中的梳子給他。
餘窈本能地想拒絕,結果他直接將梳子奪了過去,霸道地又不準她動。
“郎君,你真的會梳女子的發髻嗎?我一會兒還要出去見人的。”餘窈覺得他就是一時興起,大眼睛緊張地盯著鏡子裡他的動作,唯恐他把自己的頭發弄地一團糟。
她耗費了大半夜的精力給他重新製了一串香珠,他都戴在手腕上了,不能恩將仇報折騰她吧?
餘窈的語氣幽幽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