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1 / 2)

“你不是好人家的女兒嗎?”蕭焱的嗓音又低又沉,問她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堅持,好人家的女兒清清白白的,怎麼能夠在婚前和野男人廝混在一起。

若是被人發現了,他們會被罵是一對奸、夫淫、婦,身上的名聲就是跳進黃河裡麵也洗不乾淨了。

他是世人眼中的孽種,那生了他的女人都不願意為他多活一刻,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她的家人。那麼她呢?在從姓褚的口中知道了前塵過往,還要做出一副這麼動人的姿態?

誘惑他,還是惡劣地故意要欺騙他!

餘窈聽到他說這樣的話,體內的羞恥讓十根腳趾頭都蜷縮在一起,她的聲音低若蚊鳴,帶著濃濃的不自在,“不叫人知道就好了,郎君不喜歡嗎?”

她的耳尖紅的能滴血,這是她唯一能拿出令他滿意的東西,她隻想他重新變得開心,不要再因為她私下見褚三郎而生氣了。

蕭焱當然喜歡,可他隻是幽幽地,深深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餘窈的心裡七上八下,拿不準她的獻祭究竟能不能哄他開心,可是又沒有彆的法子。她一邊回想著看過的畫冊,一邊胡亂地親他的下巴、唇角、側臉,手上還笨拙地去解他的衣襟。

溫軟的觸感那樣清晰,她討好人的模樣也那樣認真,黑眸中映出她一個人的模樣,蕭焱輕輕地舔了下鋒利的牙齒,衝她笑了笑。

“我很喜歡,可我偏偏要叫人知道。小可憐,你好倒黴,要變臟了,怎麼洗都洗不乾淨。”他低聲呢喃過後,惡狠狠地咬住了在他眼前晃動的白嫩肌膚。

到了他嘴邊的肉,他是不會讓任何人奪走的。

……餘窈覺得自己要死掉了,她想到了無數個令她心生駭然的雨夜,嘩啦啦的水珠重重地撞擊在潮濕的地麵上,昏昏沉沉的,看不到任何人,聽不到彆的聲音。

在有著暴風雨的夜晚,她失去了父母。而現在,外麵明明是白日,她卻在嗚嗚咽咽地哭泣。

餘窈的眼皮變得紅腫,睫毛上掛上了水珠,深入骨髓的畏懼讓她開始胡言亂語地說一些話。

“郎君你好凶……下雨了,我聽到雨聲了……”

“我就和人見了一麵,不臭,一點也不臭……肯定是郎君你汙蔑我……故意的想要吃我。”

“郎君,我餓了……還好困,你放過我了好不好?”

她說了一句又一句,可沒有人搭理她,餘窈就一直在哭,哭到打嗝兒,她朦朦朧朧地看到有許多的水浸透了她身前的一小塊地方。

餘窈忽然想到,她在碼頭上見到他的第一麵,不該被他俊美的容顏所迷住,或許在得知他不是傅世子時,也該永遠不見他,然後今天她就不用這般難捱了。

她終於體會到了他的可怕,然而這一切都太晚了。

***

“褚副將,請吧,郎將大人要見你。”

深夜,褚聞先走進一扇門,見到了武衛軍郎將黎叢,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郎將大人半夜三更讓人請我過來,是有急事?”褚聞先坐下來,神色平靜,他的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藥香,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來之前飲了藥湯。

“褚副將身體不舒服?可讓人看診了?”黎叢還是那副沉默寡言的老樣子,他驀然開口關心人,顯得有幾分奇怪。

褚聞先掀了掀眼皮,知道他用意不善讓他直說,“郎將大人親自出馬派人找我,定然是陛下有所吩咐。”

黎叢點了下頭,略帶同情地歎了一口氣,他猜的是不錯,可誰叫他體內流著褚家的血呢?

而且,他還犯了一個最不該的忌諱。

“你不該接近餘娘子,陛下肯留你一條命是你還有用。”黎叢想到不久前受召入宮的場景,殿中沒有燃燈,氣息森冷的帝王就隱在陰影中,露出一雙不耐的黑眸,沉聲點他動作太慢……

黎叢的耳力很好,他聽到有人夢中嚶嚀的聲音,而後陛下就猛地站起身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讓他速速退下,陛下的身上僅穿著一件玄色的寢衣,眉目間的暴躁與凶狠還沒有褪去,可方才不耐的眼中已經浮現淡淡的柔軟。

聞言,褚聞先波瀾不驚的神色終於起了變化,他皺緊了眉,說自己隻是為了買安神香好夜裡入眠,“她對我的態度很警惕,同樣因為我是褚家人而厭惡我。”

“是如此,否則你以為你現在還有命在?”黎叢知道他心有不甘,可那又如何,他享受了世家大族的尊榮,當然也要承擔褚家做下的孽果。

黎叢遞給他一封書信,要他去查在家養病的周尚書。

與先前的盛家同在青州城,其中勾當褚聞先當然很清楚,這是陛下要以此為借口將周尚書一派全部連根拔起。

而他就是一把刀。

“與海匪來往的物證已有,人證你應該也很好找到。先前你在賑災一事上已經與周尚書結下了仇怨,剛好趁此機會徹底去掉隱患,你的位置也好坐的更穩當。”

“陛下已經和朝中的諸位大人說過,沒有大事這幾天不要打擾他。有些事有些人講究一個速戰速決,周尚書的勢力在朝中盤根錯節,你千萬不要掉以輕心了。”

黎叢好心好意地提醒他,最好能在周尚書的勢力反撲之前迅速定下罪名,更甚者讓人閉上嘴,“畢竟,我們這些人若不狠也很難活的長久。”

“武衛軍中全是小人,沒有君子。”

“不,我們不是人。”褚聞先抬眸看他,冷冷道。

黎叢臉上的一點笑容徹底消失了,心道他們就算是天子養的狗,也從來沒有披著人的皮對弱小下過手,而自詡是君子的世家和朝臣,卻乾著人吃人的血腥勾當。

褚家為了名聲好聽逼死從前的明章皇後,周尚書為了斂財縱容親朋養著一群魚肉百姓的海匪。

“對你而言做狗是很痛苦,可是你能活著。活著就是最大的幸福,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黎叢對他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活著有什麼不好呢。

如果褚家人在他的身上做出了自以為正確的

選擇的話,他就可以活著。

***

餘窈在長長的睡夢中見到了她死去多日的父母。

父親餘承安還是記憶中笑的很和煦的模樣,穿著一件灰青色的錦袍,和她的母親林茯苓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