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焱當然是故意的,當他看不出她刻意之下的那些小心思嗎?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小可憐是他的,無論去到哪裡無論見了什麼人,他們的身上都有永遠無法移開的聯係,這比那條純金的鏈條要堅固多了。
“告訴他們,我是你的誰?”哪怕叫破了她費心想隱瞞的一切,他還不依不饒,一手攬著她的肩膀,俯下身用低沉的嗓音要她親口說出來。
餘窈對上那麼多雙驚愕的眼睛,臉頰很燙,又不敢扯開他的手臂,沉默了好一會兒,不過最終她還是清晰地說出了一句話。
“阿闕,辜大夫,郎君他是當朝的天子,亦是我的夫君,你們不要怕他。”
蕭焱滿足而得意地笑了,跟著她的話音後麵,他輕飄飄地嗯了一聲,讓這些人不必多禮,“朕向來心胸寬廣又仁慈溫和,不會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就降你們的罪。”
不過,他話鋒一轉,漆黑的眼珠子又盯住了個頭不高的小藥童,扯了扯嘴角,“記住,我與你的餘娘子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要記到心裡麵,明白了嗎?”
“……我…草民記住了。”阿闕的臉色蒼白,被嚇得不輕,然而他的語氣已經好很多了,起碼不再為餘窈擔心。
彆的他可能無法準確地理解,然而蕭郎君是天子啊,天子他還是聽過的,知道這個人伸出一根手指頭,就可以像摁死一隻螞蟻一樣要他以後再說不了話。
而餘娘子若是嫁給他,就會變成天下的所有女子都羨慕不已的皇後娘娘,應該是一件好事。
他得為餘娘子高興,因為先前有人說餘娘子被退了婚,而蕭郎君比餘娘子原本的那個未婚夫厲害很多。
而且,餘娘子原來的未婚夫不會也邀請他們去觀看大婚吧?
“草民前不久做了一件新衣服,穿上了袖子有些長,也能進去嗎?”小藥童十分忐忑地問道。
“不行,得把長的那一截裁掉了才可以。”蕭焱擰了下眉頭,毫不客氣地要他把袖子裁掉。
“嗯嗯,草民知道了。”阿闕長鬆一口氣,又覺得原來天子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隻讓他裁掉袖子而不是不準他去。
……餘窈聽他們在談論一條長些的衣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接著無奈地笑了一下。
似乎,一切真的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可怕,包括他袒露了自己的身份之後。
餘窈的舅舅林二爺在一旁也悄悄地觀察著,他見天子懶洋洋地收斂了可怕的氣勢,也敢上前搭一句話了。
畢竟,這裡這麼些人,隻有他是窈娘的長輩。
“陛下,您……送來的桌椅瓷器甚好,尤其這套瓷器,通體有光澤,又清潤,草民實在感激不儘。”林二爺憋了半天,對著瓷器誇了一大通,他又不像自己的兄長和三弟,好歹也是在太醫院當值的,見過大世麵。
林二爺的腦子生拚硬湊,好不容易才用了些體麵的詞。
這話若是叫其他在乎身份禮節的人聽了,肯定會皺
眉,不過,蕭焱哪裡像是會在乎這些的?
“我就說賠上一套肯定會合你們的心意。”他笑著點點頭,轉過身來就朝著餘窈邀功,“現在來看,我說的話是對的,你覺得呢?窈窈。”
他好整以暇地又搬出了那個隻在蘇州城天貺節上喊出的愛稱,神色充滿了寵溺,眉眼流轉間韻味十足。
餘窈已經了解一些他的惡趣味了,低低應了一聲,也不多說,刻意地轉移了話題。
她瞅見了醫館裡麵二舅舅帶來的油紙包,問那裡麵都裝著什麼好吃的。
林二爺正要回答,一隻修長勻稱的大手當著他的麵扯開了油紙包。
“哦,是桂花糕。”蕭焱輕輕地挑了挑眉,小可憐就喜歡吃這些甜不拉嘰的點心。
他慢條斯理地撚出一塊,旁若無人地遞到少女的嘴邊,悠悠地道,“窈窈快吃吧,不要怕弄臟了我,隻要你吃的開心怎麼樣都好。”
醫館中的人都屏緊了呼吸,餘窈默默垂頭看著被遞過來的桂花糕,張開了小口咬了進去。
如果他不說臟這個字還好,可他一這麼說了,少女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男人帶著油光和一點碎屑的指腹上。
餘窈很不自在,一邊咀嚼口中的點心,一邊想要拿出錦帕去擦拭他的手指。
“秋天的氣息,除了甜沒彆的味道。”然而,她的帕子還沒拿出來,蕭焱就隨意地舔走了指腹上麵的碎屑。
末了,他有些苛刻地給出了自己的評價,語氣雖然帶著嫌棄,可縱是阿闕也可以聽出其中的一絲閒適。
春夏秋冬四季,唯有秋日是充足的,也是甜蜜的,最會有收獲的。
餘窈臉紅紅的,裝模作樣將裝著桂花糕的油紙包合上了。
“這裡麵是桂花糕,下一個是……蜜炙鵝脯,窈窈嘗嘗,好吃嗎?”蕭焱一點不知道客氣和收斂,他笑盈盈地又去喂少女烤過的鵝脯肉,模樣彆提有多體貼了。
之後,他又讓小藥童沏了茶水,在裡麵放了山楂,說是可以化解油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