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總覺得褚家家主的模樣有些熟悉,奇怪……
她看的出神,指尖被又狠又重地捏了一下,才慌忙收回目光。
“褚家主,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我在京城的時候多次聽聞褚家主您的事跡,真意外今日竟是第一次與你相見。”蕭焱鬆開被自己捏的通紅的指尖,笑吟吟地對著已經入座的褚家家主端起了茶盞。
茶是上品的雲山霧茶,香氣四溢,蕭焱淺淺抿了一口,隻覺得無比惡心。
“郎將客氣,褚某不過一介山民,粗陋無知,當不得郎將如此。先前褚某不知郎將的身份,讓人傳了一封書信過去提醒,卻不想才過了一夜,海匪就被全部斬殺。”褚家家主的態度有些探究,他十分意外新任的武衛軍郎將居然會是麵前這麼一個皮相過於惹眼的青年。
但同時,他又有些警惕,一夜就殺了數百海匪,這人殘酷嗜血的性子可見一斑。
“誰叫那些人膽大包天,居然敢盯上本郎將乘的船。我接了夫人回京,船上也都是夫人的嫁妝,豈能有一絲絲的閃失,當然是要將他們全都給殺了。”蕭焱輕聲說到將人都殺了的時候,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住了人。
在場的褚家家主和褚三郎都露出了有些不適的表情。
褚家家主也
是在這時才往餘窈那裡看了一眼,點點頭道,“郎將愛重家眷,斬殺海匪無可厚非。”
話罷,他也端起了茶盞,不再多言。
原本他有心提到盛家與京中的周尚書,告訴青年被他被他殺死的海匪並非像表麵那麼簡單,但青年話中的血腥氣令他改變了主意。
不管如何,褚家和武衛軍都不是一路人。
有些話,還是不說為好。
褚家主應該早就知道海匪與青州城中的盛家有關,為何不揭發他們呢?⒎⒎[”不知為何,他看過來的那一眼讓餘窈心裡很不舒服,她鼓起勇氣問出了口。
而且,是毫不留情的質問!
少女細軟的聲音在花廳中響起的時候,褚三郎騰地一下站起了身,麵露不善,“夫人是在責怪我父親知情不報包庇海匪嗎?”
餘窈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張了張唇,小聲道,“那封信上都寫了,褚三郎,難道不是嗎?”
派人送到客棧的書信已經足夠證明褚家對海匪的牽扯是知情的,黎護衛說京中無人知曉青州城有海匪,那不就是褚家也在裝聾作啞嗎?
“郎君,我說得對吧。”她怯生生地轉向未婚夫,然後就在未婚夫的臉上看到了濃濃的讚賞。
“自然,夫人冰雪聰明。”蕭焱垂下眼眸,說出的話一語雙關。
“可笑至極!海匪與我褚家有何牽扯,我父親派人提醒你們難道還有錯了?”褚三郎聽他們汙蔑自己的父親,憤慨不已,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三郎!”他的父親褚家主喝了他一聲,接下來對著蕭焱,褚家主神色淡淡,“褚家並非無所不能,有些事我等也無能為力,隻能暗中提醒一些人罷了。”
到此,他已經徹底歇了和蕭焱交談的心思,直接問道天子使他問出的問題是什麼。
“這個啊?”蕭焱微微一笑,語氣和表情都有幾分詭異,“無需再問,本郎將已經答案了。”
褚家主愣了一瞬,之後很快皺了皺眉,沒有問題哪裡得出的答案。
然而,他內心對青年強烈的不喜和那一分敏銳的直覺讓他沒有開口詢問。
他從座位上起了身,大有送客的意思。褚氏雖不如往日,但他們身上的傲氣不能容忍一條鷹犬在這裡戲弄。
“寒舍簡陋,恐不能好好招待郎將與夫人。”褚家主臉色微冷,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此話一出,蕭焱也識趣,他慢條斯理地從座位上起了身,眼神十分誠懇,“其實,我很想去褚家的祠堂觀賞一番。”
提到褚家的祠堂,縱然脾性穩重的褚家家主,也是一副盛怒的模樣。
“三郎,送郎將和夫人出府。觀賞祠堂一事,恕褚某不能答應。”褚家家主覺得這是對他們最狠的一次折辱,因為生氣麵皮都漲紅了。
被人驅趕,餘窈趕緊拽住了未婚夫的衣袖,她臉皮薄,也不願在褚家停留下去了。
蕭焱頗為可惜地長歎了一口氣,似乎很遺憾不能到褚家的祠堂中看一看,“既然褚家主不歡迎,那就罷了。”
很快,他們離開了褚家。
坐在回去客棧的馬車上,餘窈頗為好奇地問起了未婚夫,那個要詢問褚家主的問題究竟是什麼。
除了問題,還有答案,她的直覺告訴她未婚夫不是在戲弄褚家家主。應該真的有一個問題存在,來自天下最尊貴的天子。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知道的越多死的也越快呢?”未婚夫冷不丁變了臉色,狠狠剜了她一眼。
餘窈咽了咽口水,不再吭聲了。
蕭焱垂下眼眸,緩慢地摩挲起了手腕的玉石,一下,一下,越來越用力。
原來,當他站在那個所謂舅舅的麵前,他是真的認不出來。
真是他的好舅舅啊!
蕭焱彎著薄唇,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