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菲被放到沙發上, 感覺自己剛才就如同一直小雞仔一樣直接被顧南岸撈起來了。
不知怎麼,突然有點懷念之前那些顧南岸撈不動她的日子orz
她被顧南岸在腦門兒上輕輕彈了一下,捂住剛剛被彈的地方,對著一臉正經的顧南岸。
他剛才的話聽起來感覺好像是沒什麼錯, 晚上不許往異性房間跑, 可是,高菲想著, 他不也是異性嗎?
高菲衝顧南岸抬了抬下巴:“那你不也是異性嗎?”
顧南岸把高菲手中的劇本拿過來重新放好, 答得十分理所當然:“我能一樣嗎?”
高菲聽得小臉一熱。
好吧,的確不一樣。
她對顧南岸說:“顧老師, 你知道在我心裡,我們除了那種關係以外,還有什麼關係嗎?”
顧南岸明知故問:“那種關係是哪種關係?”
高菲嗔他一眼, 然後接著說下去:“我們都互相用過對方的身體, 是不分你我不分彼此的鋼鐵般的革命性戰友關係。”
“從今以後, 不管怎麼樣, 在我心裡, 你都是跟我有過過命交情的革命戰友!”
革命戰友顧南岸聽得笑了笑,點點頭。
他突然覺得有些事情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
高菲說完, 肆無忌憚地把腿翹到革命戰友的大腿上放著, 抓起自己的劇本:“來吧, 對詞。”
顧南岸也拿起自己的劇本,另一手在高菲光潔的小腿上捏了捏。
儘管曾經已經感受過這具身體的細膩和柔軟,但現在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這種感覺依舊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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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高菲迎來自己進組後的第二場戲,也是和男主顧南岸的第一場對手戲。
地點是城外一間破廟, 外麵天下著大雨,電閃雷鳴,乞兒小織和她的同伴小七一起在破廟裡蓋著稻草熟睡。
兩人睡得正熟,破廟裡突然湧進一大群金吾衛,他們舉著火把,各個都帶刀穿著官服,為首的,則是深夜過來查案的大理寺卿陸荀朝。
因為有證據顯示無頭屍案和這廟裡的一個小乞丐有關係。
拍攝現場,為了營造下大雨的天氣,劇組借了兩台大型灑水車。
高菲又被化妝師給化成了臟兮兮小乞丐的樣子。
不過今天和她一起當臟兮兮小乞丐的還有戲裡飾演同伴小七的男演員,兩人都是芝麻大的小配角,戲裡設定小七和小織是好朋友,兩人一男一女都在長安城裡乞討流浪,同是天涯淪落人,頗有些互相依偎取暖的味道。
高菲分析過戲裡小織和小七的感情,兩人都是孤兒,年齡大約都在十五六歲,打架時互相幫忙,偷了包子互相分享,是相依為命的好朋友,不過彼此都心思極為單純,對感情之事都很懵懂,還沒有達到戀人那一條線。
高菲分析劇本的時候就覺得小織和小七兩個最底層小乞丐之間的線編劇雖然著墨不多,但細想起來其實挺打動人挺好磕的,最適合小破站剪輯,挖下去肯定能寫一大堆同人文。
她還把自己的這個想法跟顧南岸分享了一下,一副求誇獎求表揚求虎摸的樣子。
顧南岸對著一副狗狗樣的高菲挑眉,沒有上手虎摸順毛,畢竟自己的女朋友,跟自己演同一部戲,卻在戲裡和彆人搭檔,這種感覺十分微妙。
高菲沒有等到誇獎和虎摸,不服氣地衝顧南岸聳了聳鼻子,在心裡念他小氣的男人。
她倒是想第一次就跟顧南岸演一對,可是編劇答應嗎,導演答應嗎,投資方答應嗎?
再說了,兩人一個演在街上偷饅頭吃還被小孩子欺負的流浪小乞丐,一個是麵冷心冷的侯府世子,新上任的正三品大理寺卿,這天差地彆的兩人,從哪裡能能湊得到一對?
拍攝現場,高菲跟演小七的男演員一起躺到道具老師剛剛鋪好的稻草上。
外麵天已經黑了,故事發生時間在夜裡,所以就今天拍的是場夜戲。夜裡空氣涼,外加待會兒灑水車還要灑水,所以工作人員都套上了厚外套,其他演員也都在戲服裡加了內衣,但沒辦法,高菲演得是衣著破爛衣不蔽體的小乞丐,所以隻能衣著單薄。
不過這也從另一種方麵符合角色每天饑寒交迫的處境,哪有當乞丐還能穿的暖暖和和的。
導演看高菲的目光還是有些擔心,不過就剛才的走位對詞來看,今天貌似比第一天好了不少。
顧南岸給了稻草上的高菲一個眼神鼓勵,高菲堅定點點頭,吐了口氣,把自己想象成戲裡的角色小織。
一切準備就緒,灑水車開始向天空中灑水,導演喊了開拍。
嘩啦啦的人造大雨落下來,破廟屋簷滴答著水,小織和小七正蓋著稻草睡覺,突然,一陣人聲呼喝。
無人問津的破廟裡驟然湧進數十金吾衛,他們皆佩刀,身穿雨披,手持火把,進來後森嚴立在兩個乞丐四周,有兩人拔出刀對著稻草上的人,手中火把將小小的破廟映得燈火通明。
這樣大的動靜,兩個小乞丐不可能還能睡著。
高菲按照事先排練的,作為角色小織,跟同伴小七一起揉著眼睛醒過來。
一睜眼便見到寒氣森森的刀正指著自己。
兩個小乞丐瞬間清醒,生平從未見過這種陣仗,在看清兩人四周立著的全是佩刀的官爺後,均嚇得呆住。
導演對著監視器屏幕上高菲嚇呆的表情,點了點頭。
緊接著,兩個小乞丐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是發生了什麼,破廟門口的木門“吱呀”一聲輕響。
這回進來的人跟那些佩刀的人均不一樣。
他沒有穿雨披,身後有一人給他恭敬撐著傘。
他身量極高,束冠,穿一件黑色鬥篷,麵容在火光的映照下仍是白如玉脂,五官俊美非常,但唇角平直,眼神漠然而冰冷,渾身透露著讓人不寒而栗的逼戾與寒氣。
他進入破廟後,才解開身上鬥篷。
另一手下恭敬上千接過鬥篷。
鬥篷之下,男人腳踩白底黑麵皂靴,穿一身暗紅底色織錦蟒袍,腰間係著黑色繡金腰帶,中間綴一顆明珠,渾身貴氣十足。
是顧南岸扮演的陸荀朝。
陸荀朝漏夜查案,找的是與無頭屍案牽扯的乞兒小織。
鏡頭對準高菲。
儘管她早已看過顧南岸扮演的陸荀朝的樣子,但當今天真正帶入戲裡來看,發現根本不一樣。
眼前的人身上已經沒有顧南岸的影子,就是真正的陸荀朝,那麼高傲,冷漠,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是一種流浪的小乞丐這輩子都從未見過的人。
他渾身的每一個細節都表示著他並不屬於這間破廟,而小織,卑微的像他腳邊的一粒塵土泥沙。
原劇本裡寫得小織第一次見陸荀朝的情緒隻用了一個詞“恐懼”,但監視器裡,導演在高菲臉上看到的一個情緒並不是恐懼,而是一種仰慕,憧憬,甚至是看的呆滯。
直到後麵,意識到現在的情形處境,小織臉上那種近乎呆滯的仰慕,才轉化為深深的恐懼。
現場隻剩大雨聲,導演仔細盯著監視器,並沒有喊哢。
情節接著往下走,同伴小七首先反應過來,他似乎並不懼怕對著自己的刀刃,大聲質問你們是什麼人想乾什麼,甚至想衝到那個為首的男人身前。
陸荀朝隻是盯著女乞兒小織,一個眼神也沒有給,就有手下把衝上來的小七製伏,反剪雙手拉了下去,帶走。
見到同伴被帶走,小織這才慌了神,磕磕巴巴地問:“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你們要做什麼?你們放了我朋友!放了小七!”
所有人肅穆立著,沒有人回答她的話。
陸荀朝一直盯著地上稻草上的女乞兒,他微俯身,衝小乞丐輕輕啟唇:“你就叫小織?”
有時候演員的表演跟合作對手戲的演員有極大的關係。
高菲幾乎已經忘了在演,麵對陸荀朝地獄修羅般的詢問,她整個人隻想往後躲,然她卻躲不開,更不敢撒謊,隻能無助點頭。
確定過眼前的小乞丐就是小織,陸荀朝最得力的副手丁妄上前,盤問她關於無頭屍案的細節。
另有手下搬來椅子。
陸荀朝坐在椅子上,聽丁妄一一盤問小織的話。
破廟外雷鳴電閃。
小織驚懼交加,被盤問各種各樣的問題,她悉數回答,丁妄卻越問越深,到最後,小織已經滿臉是淚,隻是不停搖頭:“我不知道嗚嗚,我真的不知道。”
丁妄問她前日在燈市街口,有沒有見過一個黑衣男子。
丁妄對著哭得滿臉是淚,現在隻知道搖頭再也問不出話來的小乞丐皺眉,回頭看向一直坐在後麵靜靜聽著的陸荀朝。
終於,伴著小織的哭聲,陸荀朝起身。
他一步一步,走向小織。
他的影子也一點一點,把跪坐在地的小織籠罩。
小織抬頭望著冷麵的男人。
“你不知道?”陸荀朝輕聲問,他臉上甚至帶著點兒笑容,然後伸出手,伸向地上的小乞兒。
小織對著男人臉上若有似無的微笑,懵了。
她看到男人朝他伸出來的手,像是已經不會思考,緩緩,一點一點,也伸出自己的手。
男人沒有抓她的手,而是握住她瘦骨嶙峋的前臂。
小織從地上站起來,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陸荀朝抓著乞兒細瘦的前臂,放下微揚的唇角,說:“問的是你有沒有看到那個黑衣男人,你隻應回答看到或沒看到,為何會答你不知道。”
小織愣住了。
一瞬間,她看到男人眼神淩厲到可怖:“所以到底是你真的沒看到,還是你看到了,那人卻告訴你不要說出來。”
“說!”陸荀朝陡然提高音量。
“啊!”小織淒厲絕望的尖叫聲在破廟中響起。
陸荀朝剛剛手中一用力,直接捏斷了乞兒的前臂臂骨。
小織痛的幾近昏死,陸荀朝放手,她摔倒在地。
陸荀朝接過屬下遞過來的手帕,擦乾淨剛剛碰過乞兒的那隻手,對著地上的人:“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小織護著自己斷掉的右手,臉色慘白,額上已是汗水涔涔,她趴在地上,動了動唇,奄奄一息:“說,我說。”
小織的確看到過一個黑衣男子,那個黑衣男子給她買了五個肉包子,讓她不要告訴彆人在這裡見過他。
對於一個流浪的,風餐露宿的小乞丐來說,沒有什麼的誘惑,能比得上五個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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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