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兄弟(1 / 2)

嬌春銷寒 草莓糖酸鋅 6074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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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寧途扭頭看向緹滿:“是許茗帆?”

緹滿似笑非笑:“尺兄此言何意?”

尺寧途一言不發。

他忠於六皇子,按理不該對其有任何質疑,可自來了仙陸,對這位體恤病弱的主子,他愈發感到陌生。

六皇子心胸豁達,體恤愛民,而許茗帆與緹滿,一個陰險狡詐,一個殘暴嗜血,明明是八竿子到不到一塊兒的兩種人,他卻與他們牽涉頗深。

昨日殿下將這信物交到他手中,並告知胞弟的死訊。直到這時,他才知自當年離開阜城後,竟發生諸多變故:尺家人悉數死絕,尺家軍因此分裂。

殿下命他帶著緹滿與信物去尋找分裂出去的尺家軍餘部。

他很清楚這個任務為何交給他,作為僅存的尺家人,隻有他知道尺家軍餘部可能會在哪兒。除了阜城,便隻有祖父當年起兵之地。

誠如他所料,找到他們並非難事,可從他們口中得知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對他而言則格外痛苦。

尺寧途來的一路心不在焉,不斷去想,有沒有如果。如果當年他沒有離開阜城,沒有擅發善心,是不是就不會發生當年悲劇。

離開阜城那一年,他在阜城外遇見一受傷女子昏死路邊,她瞧著傷勢頗重,麵色慘白,秀麗麵容冷汗津津。

他無法見死不救,於是想將人帶回城裡。可女子半途驚醒,求他不要帶她回去。

問她為何,她也不答,隻求尺寧途帶自己去京城,說自己唯一的親人在京城。他於是信以為真,讓小廝給家裡傳話,隻身帶著姑娘遠赴盛京。

萬萬沒想到,途中她端來一碗水,他毫無防備喝下,當即被迷昏,醒來時已在陰暗地底。

那姑娘笑盈盈地看著被五花大綁縛在柱子上的他,已無方才受傷瀕死的模樣:公子不妨好人做到底,幫我試試這藥?

她擎著散發不祥味道的藥丸靠近。他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藥丸入嘴。

服藥瞬間,他頭痛欲裂,眼前出現支離破碎的幻象,腹腔絞痛,氣血逆行,本以為會窩囊地死在這兒。可醒來後,他詫異發現自己還活著,自己身處一陌生房間。

一個病殃殃的青年坐在床邊微笑看著他:你醒了。

彼時他並不認得這病秧子又是誰,猜測應與那女人一樣,心懷不軌,他想攻擊,不料被一尖細嗓音的老者攔下:大膽!

一番解釋,他才知眼前兩位原是救命恩人,這老者是六皇子殿下身邊伺候的太監,而這個病秧子,毋庸置疑,就是那位六皇子。

為報救命之恩,這麼多年,他一直留在京城為殿下效力。隻每逢節日給阜城親人致信問好。

殿下是極好相與的人,不像其他皇子那樣逐權求利。他生平最愛的就是與三兩好友飲茗對弈,論詩作畫,沒半點兒皇子架子,隻對一件事格外執著——那便是查清他太子大哥的死因。

為了此事,他與顧家那位名聲大噪的二公子走得頗近。

說起這位,尺寧途不是很理解,為何自己在京城待了七年,頭兩年壓根兒沒聽過此人,第三年的時候,這位卻突然家喻戶曉了。

他私底下也好奇,問過殿下,殿下意味深長笑笑,說此人近年才回京,問在外經曆了什麼,一概答不知,再細問,就說重傷失憶,隻記得家在京城,家有幾口人。

尺寧途看得出,雖麵上同他稱兄道弟,殿下暗裡對他是忌憚且懷疑的,故屢屢試探他失憶是真是假。

但他滴水不漏,並在短時內得今上重用,直至許茗帆身死獄中一事令他身陷囹圄。他原以為殿下會趁機有所舉動,可出乎意料,殿下竟提出要來仙陸。

在落羽樓,他看見本該死去的許茗帆,溧薯人緹滿,神秘老者,還有一大批溧薯死士。

尺寧途心裡存了個疙瘩,他忍不住問殿下,為何我們會與溧薯人為伍?

殿下笑道:入鄉隨俗嘛。在仙陸,溧薯人占領了大奐,要想便宜行動,自然不得不與他們合作。

尺寧途仍覺心中膈應:可我們與溧薯世代勢不兩立,這……

殿下麵色微冷:若日後溧薯歸順我朝,你也要說,溧薯人不是我朝子民?他這才明白殿下深意,他居然是想一舉擊潰溧薯,讓溧薯向我朝俯首稱臣。

這位素來無欲無求的六皇子第一次表現出他的野心:“不止如此,我還要收複失土,憑此兩功,榮登大寶。”

尺寧途再次望著眼前沉默肅立的巍峨城樓,殿下所言的失土,便是這不屬朝廷,也不屬溧薯的阜城。

他不免想,會不會當時救下他,就是為了今日,能憑他尺家遺孤的身份號令驍勇善戰的尺家軍,奪得阜城故土,獻給殿下做登基石階?

他實不想這樣懷疑。

殿下於他亦主亦友,分量頗重。乾離島爆炸,他重傷瀕死,殿下以皇子千金之軀一路將他背回搶救,晨昏皆來探望,如此體恤,教人如何不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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