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毅豐的步伐生生刹住,眼睛都要掉出來了。
陸聽寒說:“我有事,你想我帶你去登記身份的話,要等挺久。”
“沒事啊,”時淵說,“我可以自己玩。”
陸聽寒:“你要玩什麼?這裡沒什麼有趣的東西。”
時淵想了想:“我可以玩自己。”他就很喜歡抱著尾巴整理鱗片。
陸聽寒:“……”
陸聽寒:“時淵,我會儘快的,請儘量不要玩自己。”
時淵:?
他不懂為什麼,但還是答應了:“好吧。”
等陸聽寒帶著時淵走了,邢毅豐喃喃:“完了。”
“咋啦,”狼爪瞥了他一眼,“你表情和扯了蛋一樣。”
邢毅豐說:“就剛剛那個幸存者,時淵,你看到了吧。”
“我又不瞎。小惡魔嘛,我們都知道。”
邢毅豐:“他說過他很討厭我,而且要向上將告狀。當時我根本沒往心裡去,現在這狀我看他是告定了啊!後宮劇你看過麼,我本是貴妃,得罪了剛進宮的宮女,結果宮女竟然是萬千寵愛集一身的新歡。都說新歡舊愛新歡舊愛,新歡可是排在舊愛的前頭,這枕邊風吹一吹,我明天就要被殺頭!”
狼爪沉默了幾秒鐘:“我覺得你應該少看點劇。”他打量邢毅豐,“貴妃?舊愛?宣旨的太監還差不多。”
邢毅豐往他背上糊了一巴掌,兩人大笑。
笑完,狼爪又摸了摸下巴:“不過你說得對,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
另一邊,時淵跟在陸聽寒的身後。
他們坐電梯上了8樓。這一層走廊明亮,人少房間也少,陸聽寒讓時淵待在走廊儘頭的小房間,然後進了斜對麵的厚重大門。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透過小房間的玻璃,時淵一邊喝熱茶一邊看著不同穿著的人進出那扇大門。
在第7名軍官離開房間後,陸聽寒也出來了。
他和時淵說:“久等。”然後帶著時淵,去到了負一樓的登記大廳。
大廳空蕩蕩,隻站著六七個幸存者,都是剛剛被救回來的。他們排成一隊,桌子後頭的登記員在劈裡啪啦地打字,頭也沒抬:“下一個——你的身份證號?姓名性彆?出生日期?”
時淵還沒仔細研究,已有一人急匆匆走來,向陸聽寒敬禮:“上將,您這是……”
“給他登記一下。”陸聽寒衝時淵揚了揚下巴。
“是。”那人的目光飛速掃過時淵,帶他們進了小房間,打開設備,“你的姓名和出生日期?”
時淵坐在椅子上,陸聽寒就站在他的身後。他回答:“我叫時淵,時間的時,深淵的淵。出生日期……我不記得了。”
那人敲了幾行字,又問:“你沒登記過身份,連身份號都沒有。你之前住在哪裡?是住在城裡的麼?”
“我、我……”時淵卡殼了,尾巴尖又開始蜷縮,“我不住在城裡。”
“那就是在城外?你和誰住在一起,”登記員推了推眼鏡,語調不緩不急,“城外已經很久沒有人類的活動痕跡了,如果你來自彆的居住地,請務必告知我們。”
時淵:“我、我和家裡人住在一起。”
“隻有你們家麼?住在哪裡,怎麼抵禦感染生物的進攻,和保證食物來源?這些年你們有試圖和城市聯係過麼?登記新住民的要求很多,我必須問得詳細一點,記錄在檔案。”
時淵:“……”
時淵:QAQ
他緊張得要死,憋了半天一個字沒說出來,尾巴又開始打結了。
陸聽寒在他身後開口:“先略過這個部分。”
“是。”登記員收回視線,“還有一些額外的信息需要你提供,比如教育程度,血檢報告……”
剛剛那一茬算是揭過了。
隻是時淵回答其他問題的時候,陸聽寒的手又放在了他的後頸,輕輕摩挲。
半小時後,時淵拿到了張電子的聯盟身份牌。
電子身份牌上印著:
【姓名:時淵
性彆:男
地址:暫無
職業:暫無
教育程度:存疑(識字)
過往定居地:暫無
身份編號:S600245】
時淵看了一會,有些難過:“我好像什麼也沒有。”
陸聽寒說:“也不是。”他頓了一下,“至少你還有名字和性彆。”
時淵更難過了。
陸聽寒又說:“他們會儘快給你分配住處,大概20分鐘內出結果。如果有合適的工作崗位,也會有人通知你。”
時淵說:“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可以送你到住處。”
“這樣我以後就很難見到你了。”
陸聽寒說:“時淵,我不能一直陪著你。你會認識很多新朋友的。”
時淵問:“真的不可以麼?”
陸聽寒:“為什麼想和我在一起?”
時淵抿了抿唇:“就是想。”
陸聽寒的指尖輕點桌麵,目光落在他掛著的狼牙吊墜上。
狼牙吊墜是謝千明的東西,他送給了時淵,時淵就一直帶著了。陸聽寒看了它幾秒,又仔細端詳時淵的麵龐,突然很淡地笑了一下:“那就試著說服我吧。”他拉開椅子坐下來,坐得很筆挺,神態認真,像是平時在軍事會議上那般。
時淵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說。
他覺得陸聽寒很聰明,不像他什麼也不懂。就連他都明白,一個呆頭呆腦的小怪物是很難說服陸上將的。
但他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在陸聽寒的對麵,時淵想了好一會,說:“我有很嚴重的恐人症。”
陸聽寒:“恐人症?”
時淵認真說:“對。這個秘密我隻告訴你——我真的特彆特彆怕人。”
陸聽寒:“……”
這“秘密”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時淵說:“我見到人,尤其是很多人,就會害怕。”
陸聽寒:“嗯。”
時淵說:“我一害怕,尾巴就會打結。”
陸聽寒:“嗯。”
時淵:“我不喜歡打結的尾巴。我打不開那個死結,其他人也打不開,隻有你能一下子解開它。”
陸聽寒:“嗯。”
時淵:“你可以摸我的腦袋,還可以撓我的下巴。所以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陸聽寒:“嗯。”
時淵:“我會做的東西不多,但是我可以幫你澆花,打掃衛生,丟掉垃圾……啊!”他才反應過來陸聽寒說了什麼,不可置信,“……真的嗎?”
陸聽寒:“真的。”
“那現在我們做什麼!”
陸聽寒說:“跟我來。”
他起身。驚喜的時淵跟在他身後,心想,怎麼會有人覺得陸聽寒難接近呢?
原來人類那麼好說話呀!!
在室內溫暖的光下,陸聽寒眼中的灰藍色沒有那麼冷硬了。他說:“時淵,我隻有一個要求。”
時淵興高采烈:“什麼?”
陸聽寒:“可以自己玩,但不要玩自己。”
時淵:?
時淵不明白,為什麼陸聽寒執著於不讓他打理尾巴,說:“好吧,那我以後偷偷玩。”
陸聽寒:“……”
陸聽寒:“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