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幕戲(1 / 2)

上將一般都有軍官的陪同,公共場所更是如此,這次也不例外。陸聽寒身邊跟了兩名軍官,都能算時淵拉來的觀眾,業績直接翻三倍。

此時,還沒到演出的時間,劇院門口空無一人。時淵轉悠了一圈,帶著陸聽寒找到了秦落落。

秦落落正在雜物間外的走廊對抗一根拖把。拖把剛買來三天,質量實在不過關,拖把頭都禿了,中間還幾乎折斷。她提溜著它,厭惡地皺起精致的眉,在找廠商的標誌。

時淵喊了一聲:“秦小姐。”

秦落落頭也沒抬:“你趕快幫我把夏舫叫過來,這可是他的雜活,我不要替他乾。”

“我帶觀眾來了。”時淵說。

“來得那麼早?先去二樓找夏舫去,讓他登記一下信息。”秦落落扭頭,掛上標準的營業笑容,“這位先生怎麼……”

她對上了陸聽寒的眼眸。

秦落落:“……”她手中的拖把鏗鏘斷作了兩節,徹底報廢。

語言難以形容她的狀態,震驚疑惑不解困惑,通通交融在一起,因為太過複雜,麵部肌肉無法表達,她張大了嘴,表情好似名畫《呐喊》。

秦落落.exe已失去響應。

時淵沒注意秦落落宕機了,他帶著陸聽寒上了二樓。

夏舫在的地方是辦公區,外人不準進入,時淵隻能一個人去找他。臨走前,他認真和陸聽寒說:“我會幫你弄個假身份的。”

陸聽寒說:“假身份?”

“說不定能騙過人呢。”時淵說,“我還是覺得,暴露你身份了不大好。”

陸聽寒看了他兩秒,也不知是不是時淵錯覺,他在陸聽寒眼中看出了幾分……饒有興趣?

陸聽寒:“那就試試吧。”

時淵去找夏舫。

夏舫在整理今晚的觀眾名單,時淵和他說:“我帶觀眾來了,要登記一下。”

夏舫驚喜抬頭:“你竟然真的帶人來了!我還和老程了五塊錢,我說你肯定能帶人,他說你不行,我待會就去找他要錢。來來來,觀眾他叫什麼名兒啊?”

夏舫也不是第一天掉錢窟窿裡,早上說劇團工資少、事情多,下午說不如陪男人,至於晚上,估計就是在酒吧泡著發展客戶了——時淵早就習慣了他這一套流程,每天都得聽一遍。

他打算給陸聽寒編個假名,又沒想好,隔了一會說:“他叫……額,額,叫陸聽聽。”

“路婷婷?”夏舫一愣,“我還以為……”他搖頭,“算了,是哪個路字?道路的路?”

時淵想了一下:“陸聽寒的那個陸。”

“你這是什麼詞彙量啊。”夏舫寫了名字,抽出一張淡藍色的票,“陸婷婷是吧,你把票給她,進演出廳的時候要驗票的。”

“不止一個人。”時淵說,“還有兩個他的朋友。”

“還有兩個?”夏舫睜大眼,“可以啊時淵,沒看出來你效率那麼高,牛逼,這次我非拿老程15塊錢了。朋友叫啥名?”

這回時淵編都編不出來,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可還行,怎麼會不知道呢。”夏舫又拿了兩張票,“你問到以後告訴我,反正咱倆一會兒要去後台。”

時淵答應下來,帶著三張票回去找陸聽寒。

陸聽寒問:“用的假身份?”

時淵:“嗯,他們肯定認不出來你。”

“真的嗎?”

“真的。”時淵信誓旦旦。

時淵問到了兩名軍官的名字,就準備走了。臨走前,他和陸聽寒說:“一樓有地方可以休息,你一下這個樓梯就能看到。我要去後台啦,你待會就能在台上見到我了。”

陸聽寒嗯了一聲,摸摸他的頭。

時淵眉開眼笑。

之後時淵去了後台。野玫瑰劇團的核心成員加上他就6人,雖然有兼職人員幫忙,工作還是很緊張。

離演出開始還有三個小時,程遊文拄著拐杖,實在沒辦法乾事,就指揮眾人乾活。夏舫折騰布景,時淵和特蕾西負責道具,特蕾西把衣服一件件掛好,他把假刀放好,擺好桌椅、沙發、杯子,又和沃爾夫岡一起把酒吧場景中要用到的酒瓶整理好了。

中途秦落落來了一趟。

她說:“大家休息一下吧,過半小時後回來化妝。”

特蕾西瞬間沒影了,時淵也想走,被秦落落抓住了肩膀。

時淵:?

秦落落緊盯著他,滿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欲言又止:“你……”

時淵看她反複橫跳了數次,終於問:“怎麼了?”

“……沒事。”秦落落拍拍他的肩膀,“夏舫還不知道你帶誰來了?”

夏舫確實沒見到陸聽寒,時淵說:“他不知道。”

秦落落突然眯起眼睛,露出了標誌性的狐狸笑容:“趕快讓他去見一見。”她慫恿道,“他剛剛還在準備給觀眾的禮品,你就和他說,能不能先把禮品給你帶的人——彆說是我講的,一定讓他親自去啊。”

時淵一直很聽話,去找夏舫說了這事情。

禮品是在觀眾入場時才會發出去的,沒必要親自去送。秦落落沒少坑人,要是她來和夏舫說這事,夏舫肯定懷疑又是她耍的什麼把戲。但問題是,和他說這事情的是時淵。

夏舫半點沒帶懷疑:“好,我帶著禮品和你一起去,讓我找找看哈。”

禮品其實就是一張賀卡,蓋了加西亞大劇院的紀念章,中間夾了一張精美的紀念票。

在末世開始前,大劇院每一年都會更換紀念票,厚重細膩的材質,燙金字體,精致如藝術品的圖案,限量發行,供不應求。30年前,大劇院發行了最後一款紀念票,區彆是沒了熱情的觀眾,直到今天,那一批紀念票還沒用完。

他們去一樓的休息室,夏舫拿著三張賀卡敲門。

程遊文寫得一手好字,剛把觀眾名字填到了賀卡上。夏舫看了看名字,門開了,他說:“請問是陸婷婷……”

影子落在夏舫的身上,他心想婷婷還挺高的,得有一米九了吧,抬頭看去——

“陸婷婷”低頭掃了一眼賀卡上的名字,目光掠過他看向時淵,似乎挑了挑眉。

夏舫:“……”

夏舫:“……嘎!!!”

時淵不理解一個人被嚇出鴨叫是怎麼一種體驗,夏舫手中的賀卡跟定時炸/彈一樣,給也不是,放也不是,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陸聽寒倒是接過了賀卡,說:“對,我是陸婷婷,謝謝你的禮品。”

夏舫的手在抖,看了看陸聽寒,又看了看時淵,僵硬的大腦終於理清了一絲邏輯。他磕巴道:“陸……陸……”陸上將。

陸聽寒看著他:“我是陸婷婷。”

夏舫:“……”

這是什麼鬼啊啊啊啊啊!

夏舫花了畢生的素養,硬生生把那句“陸上將”咽回去了,乾笑道:“哈哈我、我還有點事,先回、回去了。你們慢慢玩,慢慢玩哈。”他一溜煙跑掉了,跑得比兔子還快,差點絆了一跤。

時淵跟著陸聽寒進了休息室,說:“他有沒有發現你是誰?”

“沒有發現。”陸聽寒垂眸,看著賀卡上龍飛鳳舞的瘦金體“陸婷婷”,回答,“做得很好。”

時淵很高興:“你看,我就說能騙過他們。”

接下來的半小時,他和陸聽寒待在一起。

剛剛在後台忙還沒感覺,現在閒下來,他就開始緊張了,心跳得很快,怎麼也沒辦法安分下來。

免費的東西大家都喜歡,觀眾有三十多人。他之前光是站在舞台上,看著空蕩蕩的觀眾席,就已經很緊張了。現在他第一次要在那麼多人麵前演出,恐人症肯定會發作。

陸聽寒察覺到了他的緊張,在他回後台前,說:“我就在台下。”

時淵問陸聽寒:“你喜歡看舞台劇嗎?”

“還可以,現場看過兩三次。”陸聽寒頓了一下,“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嗯。”時淵強調,“你要一直看著我哦。”

“我會的。”陸聽寒說。

時淵回到後台,化妝師已經來了,正在給沃爾夫岡畫臉上的疤痕。夏舫和秦落落說著什麼,一回頭看見他,眼神特彆複雜,特彆一言難儘,最後給他豎了個大拇指,衷心說:“牛逼。”

等化妝師畫完傷疤,他端詳了時淵一番說:“你也不用化妝了,直接上吧。”

於是時淵換上村民的服飾,準備登台。

秦落落知道他怕人,安撫道:“沒事的,我第一次上台也很緊張,坐都坐不下來,老想著‘我會不會失誤?’‘我會不會忘掉台詞?’‘觀眾要是取笑我怎麼辦?’”

“後來呢?”時淵問。

“演多了就好了,熟能生巧嘛。”秦落落說,“你知道我最開始為什麼想演戲嗎?”

“為什麼?”

秦落落回答:“我當時對舞台劇沒興趣,就是覺得我很漂亮,想要更多人看到我,誇我盛世美顏誇我沉魚落雁。我最開心的時候就是站在聚光燈下,好像全世界都在看著我。”她彎眼一笑,捏了捏時淵的臉,“長得那麼好看,不多給幾個人看看,豈不是虧了?”

程遊文在旁插話道:“她這種就很沒靈魂,又虛榮又臭美。我打一開始就是抱著熱愛來的。熱愛懂嗎?我想著我要寫劇本,要讓所有人知道我的故事。”

時淵:“噢……”

“彆擔心,”程遊文扭過頭咳嗽幾聲,“不管你的戲份怎麼樣,台詞多少,隻要站上去了就是主角。你看我拖著條廢腿都敢上去演戲呢。”

沃爾夫岡也簡短地和他說:“加油,你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