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沙暴中的城市(2 / 2)

“拋開光環,其實也是普通人而已。”陸聽寒笑了笑,“等會講給你聽。”

時淵特彆愛聽故事,樂顛顛地跟著陸聽寒,到了教堂最頂層。

這裡並非傳統教堂的結構,更像是……教堂和城堡的結合體,頂層有走廊和露台,他們可以在彩繪玻璃間穿梭。

走廊有很多沙子,都是沙塵暴的傑作。陸聽寒找了靠近露台的長廊儘頭,清理好區域,安放發射器。

等他調試好了,等待發射器啟動時,他和時淵並肩倚在長廊牆壁。

窗戶的半扇玻璃不翼而飛。

於是,半扇蔚藍蒼穹露了出來。

陸聽寒看著天空,說:“莫爾頓的妻子名為安娜,貴族出身,貌美如花。莫爾頓和她自小認識,在他還是王子時,就娶了安娜。”

時淵專心聽。

陸聽寒繼續講:“安娜的身體不好,遲遲未能懷孕,莫爾頓登基數年了,也沒有一個子嗣。這就讓皇室有點著急了。”

時淵問:“為什麼呢?皇室特彆喜歡小孩子嘛?”

“因為他們要傳承王位。”陸聽寒解釋,“隻有流著皇室血脈的人,才有資格繼承王朝。而皇室也分本係旁係,親緣遠近。如果莫爾頓沒孩子,就要由他的遠房親戚去繼承——等於是另外一係的皇室拿到了權力。”

時淵困惑地彎起尾巴。

陸聽寒笑了:“你就簡單理解成,莫爾頓得有個孩子,才能把家業傳下去吧。”

“好吧。”時淵不再糾結,“你繼續講吧。”

陸聽寒:“莫爾頓是個深情的人,除了安娜之外,絕不再娶。兩人一天天老了,等到莫爾頓50歲,安娜也近40歲的時候,安娜意外發現自己懷孕了。”

時淵:“老當益壯!!”

陸聽寒:“……也可以這麼想吧。”

他又說:“莫爾頓欣喜若狂,又擔心安娜身體撐不住。安娜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在她懷孕的第三個月,他們知道了那是女孩,給她起名為艾麗西亞。可惜,安娜最終死於分娩。”

時淵:“啊……莫爾頓肯定很傷心。”

“嗯,全帝國都緬懷皇後的離世。”陸聽寒說,“艾麗西亞平安長大了。莫爾頓發誓要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給艾麗西亞,什麼金銀珠寶、首飾裝飾、珍奇物件,通通收羅起來。小公主得到了全帝國的喜愛,每次出現,都是人山人海的歡呼。不過,她是一個很嬌蠻的人。”

“很嬌蠻?”

“她吃飯一定要山珍海味,不然就大發雷霆。她穿的衣服、佩戴的首飾,稍微有一點兒讓她不滿了,就會擺臉色好幾天。這在皇室禮儀中是不可思議的,但莫爾頓老來得女,把對妻子的愛全部轉移到女兒身上,把她寵得過頭了。”

陸聽寒捏了捏時淵的臉,手下的觸感細膩:“所以我才說,再英明偉大之人也會有弱點,也會犯錯。”

他繼續說:“有一次,艾

麗西亞想要世界上最漂亮的珍珠,莫爾頓派人去遙遠的北海,找遍了漁民和采珠女,說為公主獻上最漂亮的珍珠的人,能榮華富貴。那幫人窮苦了一輩子,哪裡見過這種好事?一個個瘋了似的下海,台風天也是如此,就那短短一個季度淹死了二十多號人。”

“最後,艾麗西亞如願拿到了那顆珍珠。她玩了幾天,又失去了興趣,丟在首飾盒裡再也不碰了。”

時淵問:“那找到了珍珠的那個人呢?”

“莫爾頓兌現了諾言,讓他榮華富貴。”陸聽寒淡淡說,“可一個窮苦至極的人暴富,根本把握不住。他性情大變,沉迷賭博,沒過幾年就賠光了家當,從此人間蒸發。”

他頓了頓:“然後,艾麗西亞又愛上馬術了。莫爾頓再次傾儘力量,為她跋山涉水,才找到了漂亮的馬駒——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最後艾麗西亞也不過三分熱度,再沒騎過它。”

時淵想了想:“不會有人不滿嗎?”

“帝國人民對皇室的熱忱是難以想象的,即便有反對的聲音,也會被淹沒。”陸聽寒說,“直到末世降臨前的最後一天,艾麗西亞都是集世間所有寵愛的小公主。”

“滴滴滴——”

發射器發出提示音。

陸聽寒確認信號穩定,準備回去了。

兩人回到教堂一層,陸聽寒突然站定。

“怎麼了?”時淵問。

陸聽寒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時淵就默默等著。兩秒鐘後陸聽寒拿出了終端,低聲道:“寧艄,聽得到嗎!”

寧副官回答:“收到收到。”

陸聽寒:“立刻找安全的地方,怪物要來了。我和時淵馬上回來。”

飛行器上,寧副官呼吸一滯,下意識往遠方望去——

明亮的天空儘頭,一大群生物在幾秒內出現,遮天蔽日,徑直朝著這小城來了!

船上的三人反應極快,立刻行動,寧副官呼叫:“上將!它們太近了,我們沒辦法等你們回來!”他飛快瞥了眼雷達,道格拉斯給他比了個手勢,“……以它們的行進速度,應該追不上飛行器!”

飛行器離小城還有一段距離。

隻要他們悄無聲息地離開,說不定不會引起怪物的注意。

陸聽寒沉吟半秒,做出了判斷:“那你們進行迂回,保持通訊,儘快與我們接頭。萬事小心。”

“是!”

飛行器迅速提升高度,繞著怪物群行進。

正如陸聽寒和寧副官所料,怪物沒注意到它們,隻是淹沒了那小小的城市。

在教堂裡,時淵和陸聽寒看清了怪物。

那是一大群……海洋生物。

暢遊在空中的海洋生物。

麵對這麼一大群怪物,他們要出於謹慎,躲在教堂沒出去。

時淵透過玻璃,看到五彩斑斕的熱帶魚、慢悠悠的海龜、扭動前行的鰻魚、頭鰭突出的蝠鱝……它們因感染變得千奇百怪,但依舊能辨認出原本的物種。

它們肆意漫遊,舒展身姿,不緊不慢地飄浮過城市,讓他想起鐵城的水母。

“它們在乾什麼?”時淵輕聲問陸聽寒,“為什麼要來這裡?”

陸聽寒說:“沒看出目的,像是在單純過路。”

“好吧。”時淵說。

又是一群陰影掠過,時淵抬頭,半透明的銀色海豚在空中相互追逐,發出奇異的叫聲,熒光色的魚簇擁在周圍,仿佛一盞盞小燈。再之後——

巨大的陰影遮天蔽日。

那是一頭巨鯨,身軀龐大,漫遊在空中。

它遮蔽了所有光源,比這小城還大。

語言難以形容那壓迫感,看不清它的全貌,隻能看到腹部和前鰭。

它飛得太低,低到腹部剮蹭過建築頂層,一大堆鋼筋混著水泥砸下來。

它再次甩動尾鰭。

“小心!”陸聽寒突然說。

時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陸聽寒護住頭部,拽出了教堂。頭頂一陣劈裡啪啦聲,地動山搖,教堂的吊燈墜落下來!

鯨魚的尾鰭掃到了教堂隔壁的建築。

那建築坍塌了,傾倒在教堂上。教堂堅固無比,卻也震顫,吊燈夾雜無數泥塵掉落,在地上砸了個巨坑。

其實,剛才即使他們不動,也不會被砸到。

但時淵還是小小地感慨了一句:“哇哦。”他打量自己的人類,“你沒事吧?”

陸聽寒卻沒說話。

煙塵緩緩散去,他緊盯著那坑洞,上前幾步。

破掉的地板下是樓梯。

幽深的、黑暗的秘密樓梯。

細小的花體字刻在第一級台階上。

【獻給吾愛,艾麗西亞·馮·卡文迪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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