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看到來人,“閣主?”
齊霽麵色冷冷的,瞧著和那日去秘境的時候還要更冷冽一些。
明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聽說容家門主對他可謂是奉為座上賓。不管他什麼要求,都一水的答應,比對自己夫人都還要殷勤。
按道理,齊霽在這裡應該很舒心才對。
“你過來。”
明苑指了指自己,隻見著齊霽眸色越發不耐煩,脖子一縮老老實實到他跟前。
“閣主。”她揚起臉甚是乖巧,就連喚出的那一身也是軟軟糯糯的。
容玉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看到那位閣主臉上似乎有稍許抽動,往後小小的退了一步。
他聽說上古秘境裡的妖獸凶險異常,旁人都不能靠近,唯獨這位去加固封印,並且把他們所有人都帶了出來。
這樣一個大能,應當是無所畏懼的。
為何方才他看出了這位有那麼一絲……懼意?
齊霽見著明苑那張臉,頓時想到了夢裡的那聲“爹”。當即他就被嚇醒了,之後更是入睡困難,生生打坐了好幾日。
現在見著她,聽到她開口叫閣主,都能叫他聯想到爹。
齊霽頭痛欲裂。
明苑乖乖巧巧的,滿臉不解的和他對上。
齊霽自己先挪開視線,“跟我來。”
明苑哦了聲,跟在他的身後。
“閣主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
“你師尊來了。”
明苑聽懷敏說過清機會過來,但她以為光是趕路也要好幾日,竟然這麼快?
齊霽笑了一聲,他走了幾步,突然回身過來,伸手過去。
他這一下來的突然,明苑呀的一聲,抱住頭蹲下去。
前世的她有個習慣,但凡有人伸手過來,若是不打招呼,都會被她出手攻擊。不管是誰。
這是二三十年養成的習慣很難改變。
明苑抱著腦袋,一抬頭就見著齊霽的臉色又白了。
“閣主,是不是弟子方才做的不對啊?所以惹了閣主生氣。”明苑故意拿出害怕的口吻來。
她靠近他的時候,自然是想到了,會不會掉馬。她隻是知道十年前齊霽練功出了岔子,險些走火入魔,甚至為此閉關了好幾年。至於是不是因為她的事,成那樣,她也不知道。
他的感情對她來說,莫名其妙又如火炙熱。
但是她不覺得有什麼,彆說和他一樣愛他,就連心裡連半分感動都沒有。他那股濃烈到讓她喘不過氣來的感情,給她帶來的更多是一種恐懼。
披著另外一張皮,裡頭的芯子卻是同一個,到底還是有風險,所以各種舉動,像她又不像她。
明苑可不想讓他知道,阿苑就是自己。誰知道他會乾出什麼事來?
上輩子能關她五十年,要是知道是她的話,要是再把她關起來,她就玩完了。
他斂起臉色,“無事,走吧。”
明苑啪嗒啪嗒跟在後麵,直接去會客廳。
清機真人坐在上,和容裕說這些一些場麵上常見的客套話。見到齊霽帶著明苑進來,他臉色立即變了。
清機向容裕一拱手道了一聲叨擾,然後過來看明苑。
他知道自己的徒弟竟然莫名其妙的被齊霽帶了出來,而且差點喪命。清機等不及向元正詢問到底怎麼回事,日夜兼程趕了過來。
消息裡說,三個徒弟都沒事,唯有小徒弟受了重傷。
清機不好對已經成了姑娘的小徒弟親自看看,隻是關切道,“你沒事了吧?”
明苑眼角餘光瞥一眼齊霽,“都好了。”
清機伸出手,直接輕放在她的額頭上,查探她體內經脈已經被人用靈力愈合,並且堅韌更甚以往之後,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見你無事,甚好。”
話語中的關切之意流淌而出,拳拳一片父心。
這下輪到明苑渾身不自在了。她看習慣了清機滿臉的正氣,這會見著清機滿臉關懷,她反而先遭不住。
感動嗎?不,不敢動。
清機是個糙男人,哪怕修道,也不改本性。沒有注意明苑的些許不自在。轉頭回來看著齊霽。
容裕找了個由頭先離開了,畢竟玄午山自己的事,外人不好插手。
懷敏三個此時也過來,這種事自然不好讓齊霽開口,懷敏自己把如何遇到齊霽,又如何來了容家都給說了一遍。
清機聽著臉色變了幾變,“使喚彆峰的弟子,閣主倒是順手。”
齊霽的出手,在清機看來,實在沒有太多的必要。元正修為深厚,不出手隻是因為心懷善念,不忍殺生,還望著可以讓那些人迷途知返。
隻是將自己的徒弟帶入上古秘境就太過分了。
這種秘境算是他,也不敢輕易踏入,他竟然還帶著幾個孩子進去了?
“若是我幾個徒弟有萬一,閣主打算如何?”清機質問道。
在場的人都已經聽出清機話語裡的怒意,明苑更是往門那邊靠了靠,要是待會打起來,她就立刻竄出去叫人。
“不會有萬一,我在他們幾人身上都設了禁製,若是真的危及性命,命懸一線,自然會送他們出去。”
明苑站在一旁滿臉不可思議的瞪向他。
齊霽坐在梨花木椅上,儼然一派自得。
這狗男人!!!!!
明苑瞬間有了衝上去把這狗男人剁成狗肉醬的衝動。
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說啊!
齊霽似乎感受到她的怒視,緩緩回頭過來,看向她的目光可謂是暖煦。很敏捷的捕捉到她眼裡的慍怒。
他愣了愣,而心情很好的挑了挑眉。
明苑瞬間反應了過來,咬牙切齒的垂頭下來。
秘境裡的那場傷她可以不用受的!
她已經不僅僅想把這個狗男人的腦袋給摁到馬桶裡了,她想把這個狗男人給削了!
齊霽看見她氣憤的雙眼,心情好了不少。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來慢慢品嘗。
這幾日因為她那一句親爹,他夜夜入夢都是她那聲爹。生生給擾了許久。讓她氣那麼一會,他心情莫名就好了。
明苑強忍著把齊霽給戳死的衝動,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齊霽和清機真人說完話的。
她隨便應付了蕭竹幾下,借口自己還有頭暈回了房。才一開門,就見著一道白光徑直往她跟前刺來,明苑俯身直接躲過去,那道白光直接折返回室內。
明苑看到室內多了一個少年,少年郎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定定的望著她。
“還不消停呢?”明苑見著那少年沒好氣的直接進來。
“妖女。”
明苑一腳直接把門給踢合上,聽到這男人的一句冷笑。
麵前這少年是那日在洞穴中那把劍上的劍靈,她暈過去的時候,把那把劍緊緊握在掌心裡。所以被其他人一並帶出來了。
她的佩劍早已經被她自己給毀了,乾脆就把這把劍當做自己的新佩劍。誰知這把劍有劍靈。自從劍靈恢複意識一來,沒少和她鬨騰。
“是啊,妖女。”明苑抬高了下巴,妖女本色儘顯,早就沒有了在外麵的那股謹小慎微。她靠著門板,看著那個劍靈無所謂的笑笑。
“現在妖女做了你的劍主,是不是氣得要死啊?”
名叫翼逡的劍靈目光冰冷的注視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紮幾個窟窿。她醒來之後,就發現這劍靈已經知道她的記憶,然後自然是要死要活的鬨。
“你!”翼逡稚嫩的臉頓時扭曲成一團。
翼逡棲身的古劍自從幾千年前就是鎮守秘境之外,幾千年來日光荏苒,封印鬆動,讓秘境裡妖獸的一縷元神逃脫出去。他原本想要自己將那一縷神識斬殺,誰知哪怕經過這將近萬年的封印,即使元神有所衰弱,但也彪悍難言。
那一夥孩子進來的時候,他選中了這個唯一一個清醒的。他見這個孩子殺招乾淨利落,而且去而折返隻為了救同道,應當是心正之人。
結果最後她的血侵染劍身,誤打誤撞的使得血入劍體,讓他認了主。
認主之後,魂識有瞬間的合一,讓他知道了這個小女娃的秘密。
“怎麼。”明苑抱胸看著他,“你難道還想殺了我不成?”
話語落下,少年勃然變色,顯然已經被她激怒。一柄長劍直刺她的麵門,然而也隻是到此為止了,劍尖凝在她麵門兩指的距離停住,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認了主的古劍,根本沒法傷主,不但不能傷主,危難之時還要護主。
明苑冷笑,她一揮手麵前的長劍徑直掉落在地。
她蹲下來,“叫聲主人來聽聽。”
伸手就挑起了麵前少年的下巴,她神色輕佻,在齊霽那裡受的鳥氣在這個少年暴怒的麵容裡消散的一乾二淨。
果然美色是個好東西。明苑開心的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