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機臉都快要扭曲了起來。
“日後讓閣主來指導你的修行。”清機強行忍著心裡的彆扭,給小徒弟介紹道。
明苑並沒有清機想象裡的欣喜若狂,又或者嚇得瑟瑟發抖。她隻是睜著乾淨的一雙眼睛,滿臉無措的問清機,“那師父呢?”
清機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幾個徒兒之中,就屬小徒弟最乖巧懂事,也最懂討人歡心。到了此刻都還是一樣。
“為師還是要時時考你的功課和修行的,可不許有半點的偷懶。”清機忍住心裡的憋屈,和她說道。
明苑聽後乖巧的道了一聲是,“弟子絕對不會懈怠,侮辱了師尊的教誨。”
然後又向齊霽彎下腰,“弟子愚鈍,還請閣主費心了。”
“我對蠢貨沒有興趣,若你是真愚鈍,那麼我也不會費力氣了。”
明苑彎腰下來,給他展現的就是一個後腦勺,還有體現著無限恭謹的背脊。
清機越發的心塞難言,隻覺得自己的乖巧徒兒被齊霽給騙走了。
偏生還不得不如此,為了這孩子的前途著想,必須如此。
清機鬱悶了一路,走在前麵,倒是把小徒弟給留在後麵了。
齊霽瞧著身邊的少女,依然還是容家的粉色衣裙打扮,兩個包包頭萬年如一日。根本就沒見著她換其他的裝束。
或許豔紅適合她。
想到這個,齊霽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嗯了幾聲,“我問你,你如果知道我當時下了禁製,你還會救你師兄姐麼?”
懷敏幾個跟在後麵,弟子不敢走在師尊和門派大能之前,隻敢在後麵跟著。故而齊霽的話懷敏等人並沒有聽到。
狗男人年紀大了,果然就喜歡糾結這些問題。
“當然。”
廢話,當然不會。她捅自己幾刀,就能出去了。她才不會苦逼兮兮的花那麼大的勁頭來救呢。
“弟子自小就被生身父母給丟棄,雖然被人撿了回去,但也挨罵挨打家常便飯,師尊來的那一日,家裡正商量著把我賣出去,好給家裡的哥哥娶媳婦。”
明苑故意把聲音放低一點,讓自己聽起來好像沉湎在悲痛往事中不可自拔。
“所以在師尊和師兄師姐之前,也沒有人關心弟子過。”她說著聲音又稍許低下來一點,“師兄和師姐有難,弟子不管如何都要救的。”
“……”齊霽對這個小姑娘有好奇,他知道她身上有好幾張麵孔,而且張張麵孔都不一樣。
他對彆人沒有任何興趣,更沒有什麼了解的想法,可這她讓他有一種熟悉感。
她好像是他的一個故人。
明苑入了戲,把自己感動的稀裡嘩啦,“師兄如我兄長,師姐和我的親姐姐,我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救他們,嗚……”
她抬手抹了把自己臉上的淚,而後真情實感的看向齊霽,“閣主救了我的命,又要指點我的修行,這恩情如同再造父母。”
齊霽聽到她嘴裡冒出“父母”兩個字,頓時覺得不好。果然隻見著這丫頭抬起頭,望向他的眼裡滿滿都是孺慕之情。
眼瞧著她一聲爹都快要出口,齊霽搶在之前打斷她,“好了,既然如此。那麼你就把你說過的那些話記在心裡,莫要忘記了才好。”
說完,徑直加快了步伐直接走到前麵去了。
明苑在背後盯著他的背影,高深莫測的一笑。
倒是身後的劍靈在那裡聒噪不已,“他就是你前生的情郎?”
劍靈六千零十五歲了,但是六千年都是呆在山洞裡頭,人和愣頭青根本就沒個區彆。
抓住機會就要刺明苑兩句,“可惜啊,被你這種妖女給禍害了。”
明苑切了一聲,這劍靈純稚的過了頭,就連刺人都不會。
“你不懂,越是正派,吃起來才越是爽快啊。”她扭頭過去,對著劍靈露出一個邪魅笑容來。
“惡心!”
明苑回頭過去,根本沒有把這劍靈的話放在心上。因為她已經想要怎麼整治他了。
回到玄午山的第二天,明苑就不顧劍靈的嘶聲力竭,把這把劍給插到了玄午山男弟子眾多茅廁之一的外麵。
修行者東西,需要斷俗食,避免身體沾上過多的濁氣。但是年輕弟子全都在長身子,所以該吃的還是要吃。
吃完之後五穀輪回那自然再平常不過了。
劍靈已經是靈,五官靈識要比人要靈敏許多。明苑把他插在茅廁外麵,就聽到翼逡一副要暈過去的樣子。
然後緊接著一串尖叫,“妖女我要殺了你!!”
明苑把堵在鼻子裡的兩團布一拉,丟到外麵去。聽到劍靈的尖叫,嗬嗬兩聲。
得了齊霽的那番話,清機也讓明苑多去麟台閣。
況樂看到明苑,著實愣了好會。還是平元問,“阿苑師妹怎麼在這?”
明苑摸摸腦袋,“我是奉我師尊之令過來的。”
平元恍然大悟,況樂主動要引明苑過去。
女孩子到底還是女孩子來照料好些,平元立即答應了師妹。麟台閣種了不少的茶花,為了防止弟子禦劍的時候,傷到這些茶花,也是門派內的規矩,上去全靠兩腿。
“師妹到這裡乾什麼呀?”況樂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旁敲側擊問道。
還不是因為她太沒有用,這麼久了竟然還是毫無進展,最後隻能讓她自己上場。
明苑心裡答道。
“閣主說我適合修行冰係,恰好我師尊不善於此道。閣主和師尊素有交情。所以代為指導一二。”
明苑睜著眼說瞎話。
她說了之後,況樂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是、是這樣的啊。”況樂身形有些搖晃。
明苑伸手扶了一把,免得她一頭栽倒在石階上。就算解釋清楚,還有欺負人把人給弄得摔倒在地的嫌疑。
況樂記得,師尊對這位師妹雖然偶爾有刮目相看,但絕大多數都是冷冷淡淡。上次更是因為了一杯茶直接把人給轟出去了。
可師尊從來不對外人加以顏色的,更何況親自出手教人修行。
就算是他們這些入門弟子,都不一定能得到他的親自提點。
明苑瞧著況樂眼睛裡紅彤彤的,下刻就要哭出來的樣子。心裡莫名一陣厭煩,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一頭直接摁在水裡。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她想著。
她原本以為況樂能成為她手裡的刀劍,代替她去把齊霽這塊石頭給啃下來。結果這丫頭片子根本就是隻長了一張聰明臉,腦子裡頭塞的可能是草包。
明苑沒管況樂的心裡那些彎彎道道。
見況樂腳步放緩了,她開口,“師姐要不快點吧,若是讓閣主等得急了,那就不好了。”
況樂不想師尊看到她,故而故意放慢了腳步,聽到明苑這麼催促,“師尊每日起居都有固定的時辰,若是去早了,怕惹得師尊不快。”
“就是因為有固定的時辰,所以才要快點啊,要是讓閣主等的話,豈不是做弟子們的罪過。”
明苑說完,看到況樂的臉色又慘白了幾分。
況樂白著臉,說了幾聲對,加快了速度。
時候掐的剛剛好。她到了不久,閣樓上原本緊閉的們已經洞開。
原本況樂要跟著她一起進去,當時齊霽的聲音當空傳來,“不必,就她一人,你退下。”
明苑瞧著況樂嘴唇都白了,小姑娘嘴哆嗦了兩下,而後道了一聲是,之後低眉順眼的站在外麵。
齊霽的起居都是由他自己來的,他不喜歡讓彆人近身,所以撥給他仙童也全都是照看茶室,灑掃庭院這樣的活計。
明苑見著齊霽坐在那裡,他手裡捧著一隻玉簡。聽到她進來的聲音,他微微抬頭。
此刻天光已經大盛,可能因為外麵種植了許多茶花的緣故,晨光照入,被外間的植物一緩,柔和了許多。
晨光映入他的眼眸裡,暈成了柔和的光。
“你來了。”
明苑看著他這樣,感覺寒潭之下的那個齊霽回來了。她心底開始發冷,冷意順著經脈流竄全身。
“你怎麼了?”看到她微微發顫的指尖,齊霽問。
他這一問,讓明苑立即清醒過來。這裡是麟台閣,不是那個冰封的寒潭,她也是自由的。而不是被圈在那裡動彈不得。
齊霽徑直站起身,把她帶到外麵一處空曠的地方,開始指點她的修行。
他做事乾淨利落,不管什麼事都是喜歡直入主題。
明苑活了三輩子的人了,她對修行自有感悟。就算是齊霽這樣眼高於頂的人,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你倒是有幾分本事。”
明苑朝著他笑,笑的格外嬌憨。
“那還是閣主教的好,閣主之恩,如同再造父母呀。說起來閣主對我的恩情,就和我爹一樣!”
她決定了,用女兒的愛來感化他!
他額頭的青筋因為她這話頓時暴出。
“誰是你爹,我不是你爹。”齊霽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