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貼的很緊,因此她感覺到齊霽顫顫發抖,他的呼吸顫抖而急促。
明苑頓時小小的心虛了下。
妖女沒心沒肺,不知廉恥良心為何物。明苑也差不多了,當初她把齊霽各種往死裡折騰,也沒見著她有任何的內疚。最多隻是被道源廢掉一身修為,瞧著齊霽在她麵前殺了師父,她那時候覺得自己可能玩完了。
什麼內疚,不可能的，妖女才不知道這個是什麼東西呢。
結果現在她竟然有些心虛氣短,真是奇了怪了。
她背著齊霽,一腳高一腳低的走在山道上。現在還沒到大雪封山的地步，不過也凍得有些厲害。玄午山終年四季如春，從沒有雪。明苑聽說有些仙境,其實是可以四季具備,不過她沒見過。
腳下的路早已經結了冰，齊霽對這些沒有多少經驗,要不然也不會一腳直接踩在冰麵上了。
明苑把靈力覆蓋在腳底，在冰麵上走的穩穩當當。齊霽隻有那麼一點重量,背在背上,半點負重感都沒有。
她下意識的撈緊了他的腿,看看他到底還在不在自己背上。
齊霽扶住她的肩膀,俯身下去,靠在她的側臉。身後的長發隨著他俯首的動作落到她的脖頸上。
冰涼柔順的觸感在肌膚纏綿不去,他靠在她的身上,手默默握緊，“真的嗎？”
聲線微微顫抖，明苑之前的那點心虛此刻早就不知道哪裡去了。
她笑起來，笑聲裡全是爽朗，“不然你覺得，是什麼讓我不顧一切到你身邊來？”
齊霽在她背上突然笑起來，笑聲裡是他這十年來，第一次從內心裡發出的高興。
他緊緊抓住她的肩膀，“好，苑苑。”
齊霽靠在她的背上，頭深深的埋入了她的脖頸裡，隔著衣衫貪婪的吸取她身上的溫暖和味道。
“苑苑，你說的話，我信了。我真的信了。所以不要騙我。”
明苑啊了一聲，她回頭過去，“我現在就在這裡，就和你隻有咫尺的距離。你隻要伸出手，就能抓住我。怎麼可能會是騙你呢？”
齊霽聞言，雙手環得她更緊，他將自己埋的更深，眼眸裡的水光掉入她的衣襟裡。
明苑察覺到脖頸裡的濕意，頓時大驚失色，“你怎麼了？”
齊霽抱住她，“苑苑，我真的信了。”
“你說你愛我，我信了。”齊霽雙臂將她的臂膀纏得更緊，兩人之間幾乎沒有留有半點空隙，恨不得從此骨血相融，合為一體。
“我說的這話是真心的。”明苑臉不改色心不跳，她成了男身，可能還真的成了個頂級渣男，竟然還真的深情款款。
隻要把人拉回來，他想要什麼她給就是了。
“彆哭了。”明苑開口道，她不喜歡人哭哭啼啼，就算她當年在魔門裡日子難過，也沒怎麼哭泣過。
“哭腫了眼睛，可是會難受的。”
齊霽抱住她的肩膀，小心的看著她，依然還是小心翼翼的姿態，認認真真的望著她的臉，不放過她的半點神情。哪怕親耳聽到她說愛他。可是患得患失的心過了這麼多年，哪裡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他還是那般小心，生怕從她臉上看到半點不耐煩的神色。
齊霽在她身上見到最多的，便是不耐煩和厭惡，這兩種神情已經深入他的腦海，不管怎麼樣，都沒辦法忘掉，隻要她臉上有半點痕跡，他都能尋出來。
他認真端詳著，明苑回頭過來，見著他眼裡的水光，還有被豔紅填滿的眼尾。一時間有些怔鬆。
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齊霽紅了眼尾，他情緒激動，又或者疲勞的時候，眼尾就會紅彤彤的，而且還是紅的頗有層次。越發的貌美動人。
明苑那時候身在寒潭之下，天天能見著的人隻有齊霽一個。一張臉再怎麼看，也隻能那樣而已。
她那時候可從沒覺得齊霽好看，隻覺得煩人。
如今可能身得自由，心境和以前大不相同，才慢慢的挖掘到他的長處。
明苑在他的臉上啄了下，“好啦，不要擔心。以前的事不管怎麼樣，就讓它過去。畢竟人還是要往前看，是不是？”
齊霽環住她的肩膀，貼她更緊了。他用儘渾身上下的力氣，恨不得從此就將她如此融入自己的軀體裡，從此之後天長日久，再也不分開。
他埋首在她的脖頸裡，嗯了一聲，“好，我聽你的。”
“過的，終究已經過去了。隻要你在身邊。我們一起往前看。”齊霽在她肩膀上開口道。
明苑聽著，隻覺得前途可期，“乖~”
正說著，那邊小狐狸阿襄已經在冰麵上鑿出了個口子。蹲在冰口上守魚。
明苑看著新鮮，背著齊霽過去看熱鬨。
“這是在抓魚嗎？我還是頭回見著狐狸這麼抓魚的。”明苑看著新鮮。
齊霽在她背上輕笑了一聲，“阿襄是狐妖，狐妖多聰慧狡黠，她又在人身邊呆了那麼一段日子，可能是從哪裡看來的。”
阿襄已經變回了狐狸模樣，拖著尾巴蹲守在那裡，明苑喜歡毛絨絨的東西。阿襄那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就成了她的心頭好。她看著毛絨絨的大尾巴搖來擺去的時候，也不由得心癢癢。
“你喜歡她？”齊霽問。
明苑點了點頭，“你不覺得阿襄年紀小小的，很討喜麼？”
齊霽的聲音莫名的沉了下來，“不覺得。”
明苑從他驀然沉下來的話語裡聽出彆樣的醋意。她也精乖，“你不覺得她這樣子，有點像女兒嗎？”
齊霽被她這跳躍的想法弄得有些怔鬆，“女兒？”
明苑看著那邊已經等著魚從冰層下浮出水麵，一腦袋把長嘴巴給紮入水裡，把浮出水麵的魚給叼出來。
“是呀，女兒。”明苑笑道，“要是我有個女兒就好了。你說呢。”
齊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眸光動了下，露出點歡喜的意思來，“是呀，有個女兒還是很不錯。沒有兒子那麼讓人糟心。”
明苑笑了，“我說對吧。”
阿襄一口把叼在嘴裡的魚給摔到河麵上，阿襄雖然是妖狐，但狐狸本性還在，冬日裡要儲藏足夠多的食物，吃的自己胖胖的才能安全過冬。
魚甩在結冰的河麵上，尾巴打得冰層霹靂吧啦作響。
明苑沒有捉魚的喜好，但她看著阿襄的尾巴搖來擺去格外有意思。她坐在那裡看。
叢林裡，漸漸的彌漫出一股妖氣，齊霽在她背上手指稍稍握緊她的肩膀。
“你放我下來吧。”
明苑也察覺到了，她放了齊霽下來，抬頭看去，見著一大坨黑色的身影從林子裡走出來，開始離的遠了，看的並不真切，不過就算看不真切，她也能感受的出來，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正在歡快捉魚的阿襄察覺到不對，回頭一看，見著那邊走出來的熊妖，嚇得嚶嚶亂叫。混亂裡，她叼起兩條魚沒頭沒腦的亂跑。
明苑看著阿襄嚇得亂撞，正要出手，卻被翼逡搶了個先，幾道劍氣落在那熊妖身前，嚇得熊妖嗷嗷亂叫，抱頭鼠竄。
翼逡幫著阿襄把魚給收拾到岸上去。
明苑看著阿襄生狐火烤魚，“我沒有少你吃的吧？”
阿襄坐在那裡，“阿苑姐姐對阿襄可好啦，讓阿襄每天都有雞腿吃，但是阿襄還是想吃。”
齊霽聽到阿襄奶氣的話語，低頭笑了一聲，他看向明苑，語帶調笑，“這個女兒看起來不好養。”
翼逡聽到這話，回頭過來，“你們這兩個沒羞沒躁的，說什麼呢！”
齊霽聽到沒羞沒臊，不但沒有半點羞斂，反而臉上舒朗起來。
“哪日我生一個女兒，你來照顧可好？”齊霽朗聲問道。
翼逡頓時渾身上下像是被電過一回似得，兩隻眼睛瞪大，如同看怪物一樣上上下下直掃齊霽。
齊霽坐在那裡，手隨意的搭在膝蓋上。依然是一派的流風回雪。
他毫不在意翼逡的目光，隻是回頭去看明苑。
帶著點忐忑，又有些羞澀，“苑苑，你說好不好？”
翼逡直接抖下一層雞皮疙瘩，這兩個是真的夠了。不過明苑也沒看他，隻是望著齊霽，“好呀。”
翼逡不樂意了，堂堂劍靈，結果在他們這裡，怎麼和個老媽子似得？
倒是阿襄從旁邊伸出一條烤好的魚給翼逡，“怪哥哥要不要吃魚？”
翼逡滿肚子怒氣遇上兩眼清亮的阿襄，頓時沒了。
“不了。”
阿襄又問明苑和齊霽，兩個人自然是不會和小狐狸搶吃的，都讓她自己享用。
明苑看著阿襄一動一動的嘴，眼神在她身上皮毛上滾了一圈。
明苑真情實意的喜歡著阿襄的這一身皮毛。
睡覺的時候抱在懷裡，簡直不要太舒服。
明苑坐到齊霽身邊，齊霽不畏嚴寒，寒暑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彆。但她伸手過來捂住他的手，他還是忍不住開心。
“今天我很開心，我很高興。”齊霽突然開口道。
明苑嗯了一聲，齊霽眼眸微垂，閃爍著動人的光亮。他又道，“我活這麼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開心過。”
明苑聽後，在他手上握緊。
阿襄吃了魚，甩著尾巴跟在明苑回去。冬日裡，其實不管是動物還是妖族，都是懶懶的不愛動。
阿襄嘴饞貪玩，鬨著要出來玩兒。吃飽喝足了之後，被周身的寒氣一催，就想回去了。
明苑也順著她的意思，隻是她還是彆有居心的去把齊霽給背回來。齊霽在她背上，他的心情不錯，至少比出來的時候要好了許多不止。
走到借住的那戶人家門口，隻見著來了許多修士。
那些修士就是那日在大荒邊緣守株待兔，準備明苑和齊霽隻要從裡麵出來，就把他們給一鍋端了的。
“天峽門的弟子。”齊霽看見，隻是密語了明苑一句。
天峽門是此地最大的門派，也難怪能一路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