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巴微抬, 眼波流轉。
眉梢眼角全是當年的張揚似火, 她十指張開, 纏繞在手指間的紅線, 頓時遊走而下, 當著齊霽的麵, 捆上地上屍首。吞噬血肉, 煉化自身。
她身姿款款, 搖曳生姿。走到馬匹麵前。她仰首嫵媚一笑，伸手就直接靠在馬背上。
“我先喂一下我的法寶, 要等會才動身, 你不會介意吧？”
她眼眸裡的光彩沒有半點遮掩。
這才是她最原本的模樣。齊霽心胸翻湧著激烈洶湧的感情，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伸手出來, 手指緩緩的放到她的臉上, 觸碰到她柔軟的肌膚。
肌膚柔軟泛著些許暖意，她的體溫比較她原來, 已經降了不少。可於他來說，依然溫暖。
明苑把自己所有的偽裝全都扒了個乾淨。那些所謂的乖巧, 此刻已經一點都不見, 原先那些乖巧都是她裝出來的。她原本就不是什麼乖巧的人, 卻被迫要裝乖巧懂事, 不說難受, 渾身上下也不舒服。
既然齊霽已經知曉她的真麵目, 那麼再裝除了折騰她自己之外, 根本沒有什麼多少作用。
齊霽的手指落在她的麵龐上，明苑眼波流動，他的手指從她的臉頰上，緩緩遊走到她的眼睛邊，緊接著落到她的唇邊。
明苑看了一眼，她故意側頭過去，嘴唇在他的手指上輕輕碰了下。
她的主動，讓她看到齊霽的眼裡水光遽然瀲灩，甚至她還能聽到他微微急促的喘息。
這人的確是頗有風情，明苑低頭看了下某個地方開口，“勒不勒？”
齊霽的臉色頓時有點詭異。
他嘴唇微張，又聽她說，“不勒？不會吧？”
做了一段時間的男人，明苑對那地方的嬌弱有所感觸。男人那地方真的脆弱的很，難怪她見著體修也沒有人淬煉那地方的。因為又是要害，又是嬌弱。隻要力道足夠，暈過去都不是問題。
明苑親身體會過，更是深有感觸。
兩人從極北之海裡出來，衣物從內到外都是換了的。
女人穿男人衣服還行，可男人穿女人衣服，那就可要命了。
齊霽見她視線落在的地方，臉上越發僵硬。明苑不但看，她挑了挑眉，蠢蠢欲動，“還真的勒了？”
阿襄在明苑的袖子裡聽到什麼動靜，從袖口那兒鑽出個腦袋，阿襄特意把自己變的隻有小小的一隻，她鑽出個腦袋，聽到明苑那句話。很是疑惑的咦了一聲，然後乖巧發問，“什麼勒到了呀？”
這下齊霽的臉色更加詭異了，明苑掛在馬屁股後麵的古劍抖動起來。
齊霽不欲和她多言，她沒皮沒臉的厲害，他扣住她的手臂，直接把她給一把拖上來。
“不準多說話。”
他把她圈在他的懷裡，“你怎麼變回來就成這樣了？”
明苑喲了兩聲，她想回頭看看齊霽現在臉色如何，齊霽兩手立刻鎖住她的腰，不讓她回頭過去。
“怎麼了呀。”明苑靠在他的身上，見著腰上的力氣越來越大，她乾脆也不和齊霽比力氣，直接哎哎哎的靠在他的身上，手指在腹前的手撥來劃去。
明苑靠在那裡，她靠在他的胸口上，動了兩下。
“你喜歡我之前的樣子？”明苑問。
背後的齊霽喉嚨一緊，明苑沒有變回來的時候，明苑對他可謂是關心備至，予取予求。
將他溫柔的包裹起來，不管他如何，她都會好脾氣的包容。包容他的脾氣，容忍他的任性，安撫他的不安。
這幾日是他這將近百年裡，過的最舒適的日子。就連和她朝夕相處的那五十年，可能都沒有這幾日讓他愉快。
他貪戀她的溫柔，他從她身上得到的，不管是什麼都少。愛也好，恨也好。更多的時候，是她貓玩老鼠似得敵視和玩弄。
不自覺之間，得了她親口說的愛，哪怕隻是嘴上說了一句。他也是死死抓住。更彆提她實實在在給過的溫柔。
齊霽不說話，其實就是默認。
明苑沒有回頭看，卻感受到齊霽把頭放在她的脖頸邊，他溫柔的在她脖頸蹭著。
“好了，”明苑把心裡暴漲的戾氣收一收，“我們回去吧。”
齊霽聽她溫柔下來的語調，嗯了聲。
明苑看了一眼那邊的屍首，紅線已經很久沒有飽餐一頓，難得有一頓修士的血肉可以享用，一擁而上，頓時就將地上的血肉給吞噬而儘，甚至有些連白骨都不放過，破開了骨頭，連裡頭的骨髓都吸的一二乾淨。
明苑看著地上淩亂的白骨，皺了皺眉頭。
“當初要是下狠手，把那些人全都殺了就好。”她想來想去，那個少年應該就是相柳虛影之戰裡，僥幸存活下來的。回來之後就把自己其他同門喪命的緣由一股腦的套上了她和齊霽的頭上。
嘖，她當初是腦子被什麼撞壞了，竟然沒有順道一塊殺了。
果然她是不適合做好人。
齊霽聽她這充滿了殺意和狠勁的話，埋在她的脖頸裡輕聲笑了。
他貪戀她的溫柔和愛，可也喜歡她這幅無法無天的模樣。張揚肆意，這樣的她被他抱在懷裡的時候，他都感覺像是在懷抱一團火焰。
明苑聽到他的笑聲，咦了一聲，“你都不勸我？”
“我記得你以前可喜歡對我指手畫腳。”明苑也不催促紅線們快點用餐，她在那兒掐著手指和齊霽一件件的算，“你一見麵，就妖女長妖女短的，叫個不停。然後我當著你的麵，做什麼事了，哪怕受重傷，你都還能把我說個三天三夜，都不帶停的。”
其實明苑很想說是用罵的，那時候的齊霽可真是烈性，落到她手裡，也不該正直本性。現在倒是對她的惡行不吱聲了，真是讓她摸不著頭腦。
說實話她都做好了，隻要齊霽開口，她就立刻撒嬌打滾再給他說上幾句愛他，把這事給混過去呢。
齊霽聽她翻舊賬，他神色間有些不自然，眼神也有些飄忽，明苑卻越發的溫柔如水。她整個靠在他的身上。
背部的曲線壓在他的胸口上。這上麵她可是好手，就看她願不願意。
“那時候不是不熟嘛。”齊霽在她身後輕咳一聲。
“不熟？”明苑揚高聲調
齊霽原本還想多和她解釋幾句，“更何況你殺這些人，不也是為了我們嗎？”
齊霽將“我們”兩字說出口，隻覺得唇齒上繞著一股甜香，縈繞在唇齒上不去，直達心底。
他垂首看她，見著她眼裡含笑，略有些得意。頓時明白了她剛才不過是故意逗他的。
齊霽頓時收緊了她腰上的手，手掌甚至還在側腰上捏了把。
少女纖纖細腰，哪裡容得他如此放肆，頓時明苑就哎喲了兩聲，激得腰都要弓起來。
翼逡在馬屁股上麵忍無可忍，這兩個當著小孩子的麵，光天化日之下死不要臉的打情罵俏，卿卿我我。他寧願兩個一開場就打個你死我活呢。
“你們夠了！”齊霽從劍裡飄出來，對著明苑和齊霽就是一番大聲叱喝。
齊霽抬頭就看到了飄在空中的劍靈，他挑眉，薄唇裡輕輕嗯了一聲。
話尾上揚，似乎滿是不解。
翼逡莫名的想起自己被齊霽用九耀真火伺候的那段日子，下意識的繃緊，“老夫隻是在提醒你們，這些人的同門好像已經在路上了。好像人數還不少，就算都殺光了，還是會有不少麻煩的吧？”
翼逡說著，看了一眼那邊連骨髓都被割開吸食乾淨的屍首，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不忍。
“禦劍吧。”齊霽對懷裡的人道。
明苑挑眉，“不怕被發現了？”
“炎火已經轉化完畢，化作我體內的靈力，能被我所用，那幾個廢物，能奈我何。”齊霽說完，。一手撈過她的纖纖細腰，另外讓明苑召用古劍，頓時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高空之上氣流冰涼洶湧，明苑站在古劍上，身後是齊霽的軀體。
他結結實實的站在她的身後，一隻手依然穩穩當當的扶在她的腰身上。把她可能逃開的路一並給斷的乾乾淨淨。
明苑有些不滿，“為什麼是我在前麵，而不是你在前麵。”
齊霽聽到她不滿的說，“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在後麵抱住你了。”
齊霽眼裡泛起光來。
“這樣就很好。”
明苑聽到他這麼說，也隨他去了。
齊霽的禦劍術精湛，他一麵禦劍，一麵點撥明苑。
“你的禦劍術雖然在同輩弟子裡算的上不錯，但和我相比終究是差了點。你應當這樣。”說著，又將訣竅說給明苑聽。
這樣子倒是比兩人沒捅破紙以前更無所保留。
明苑把他說的都記在心裡，不過嘴上還是要嫌棄幾句，“以前怎麼不見你用心？還時不時說話呲打我。”
齊霽抱緊了她，“那時候我還沒有認出你，你不告訴我，偏生你又裝的極好，我隻當你那時候和你原來有點相似。”
說著，他不自覺的兩條手臂都環在她的腰上，和討好人的大狗似得，低頭下來試探的蹭了蹭她的臉頰，見著她沒有任何抵觸的意思，這才又落到她的脖頸上。
脖頸那裡密布了經絡，算是身上最暖和的地方了，貼的緊了還能感覺到肌膚下的脈動，是齊霽最喜歡的。
“還是你不好。”她的縱容，讓齊霽越來越膽大，之前的小心翼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撒嬌和索取。
“我當時隻當你還沒有轉世，至少我沒有想到你還會出現在我麵前。可是我十年沒有見到你，思念成狂，我都要瘋了。”
明苑聽出他話語裡的委屈。她在他的手背上很是認真的摸了摸，算作安撫。
“所以見著你的時候，我隻是覺得有幾分相似，所以才把你留在身邊。好讓我自己清醒一下，不至於瘋的那麼厲害。”
“不是因為我天資卓越，你覺得孺子可教，所以才指點我的嗎？”明苑出聲道。
齊霽一笑，笑容裡滿是心虛，“的確也有。”
這話聽著好像有些勉強。
明苑突然想起他平日裡持才傲物眼高於頂的性子，恐怕這家夥，除非是天賦和他一樣，要不然可能全都是庸才的水準。
她不打算問了，再這麼問下去，弄不好先把她自己給氣得半死。
齊霽領著她先回了玄午山。
掌門還有一些峰主並不在玄午山，明苑回了一趟仙緲峰，出乎意料，仙緲峰師徒全都在，明苑還打算若是掌門真的敢動清機師徒，她就真的去給掌門一點顏色瞧瞧。
她本性就是不擇手段，原先擔心齊霽看出個端倪，她好歹要收斂一二。現在齊霽已經看出來了，而且被她安撫好，就算她把掌門給怎麼樣，齊霽也不會對她喊打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