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二十六章(1 / 2)

輿論風向是個很奇幻的東西。

2021年春天, 尹希諾隻是因為拒絕了一些電視劇劇本的邀約,恰好有那麼一部血虧,她莫名其妙就在業內多了個玄學的特殊人設。春轉夏, 網民因不爽導演不識抬舉, 差點集結一波抵製尹希諾的電影, 也不對,就是抵製了,沒成功而已。

到了秋天,作家執筆的電影拿到東京電影節的觀眾獎本該是再好不過的事。偏偏由這件事引發的後續,讓尹希諾在業內的名聲有些下滑,這裡的業內主要是指各大製作公司。各大片商認為作家, 識人不明,尋找合作者的眼光有問題。

此時究其原因還得怪尹希諾把人心想得太簡單,也可以說是文化人低估了商人的不要臉程度。

話說尹希諾看不慣一幫社團人士欺負老人家,就連肝二十天寫了個指著能讓他們和片商狗咬狗的本子, 好拯救老人家順便從旁看戲。她想法是很好啦, 可惜兩邊人馬都沒按她的想法來。

在尹希諾的想象裡, 新劇本的優勢是方便樂天給青瓦台的那位拜碼頭,這個想法是對的。她的另一個想象是,社團的人不需要拜碼頭,除了東西被搶掉麵子之外,沒理由死拽著劇本不放, 這個想法呢就隻對了一半。

社團的人確實不需要給什麼青瓦台拜碼頭,但他們想賺錢啊。這幫人或許看不懂劇本,也搞不清楚什麼劇本好什麼劇本不好,可他們很清楚,有人搶的東西就一定是好東西。

尹希諾在她的想象中最大的失誤就是, 即低估了商人的不要臉程度,這群人隻要看到了好處根本不在意用什麼方式得到。也高估了社團人士的麵對大鱷的忍耐心,這幫人為了錢什麼都敢乾。

故事重新開始,尹希諾的新劇本先由樸秀元帶去給社團的人,對方沒什麼滿意不滿意的,不是人人都會看劇本,這東西不是小說,哪怕是小說也不是每個混混都有心思看那麼厚的小說。

社團的人隻在意樸秀元搭尹希諾這個組合能不能達成他們用電影洗錢的目的,在這個基礎上,樸秀元把本子帶過去說是很好的本子,他們就準備走個基本流程簽約了。

在樸秀元要帶著合同來找尹希諾前,樂天找上她,表示他們對這個項目有興趣,什麼價格都好談,讓導演開個價。導演察覺事情不對,去醫院找作家,作家跟導演說,我想看戲。

這出戲從剛開演就脫離了尹希諾的預想。她想象中雙方互咬不會涉及她,事實上確實也沒怎麼涉及她,主要被攻擊的是樸秀元。

尹希諾一開始就跟樂天的人說過,本子是她專門寫給導演的,要談製作得去找導演。她這麼做是想讓社團的人站出來跟樂天互咬,哪知樂天根本不管社團,隻跟樸秀元談。

正規製作公司先跟導演談錢,發現談錢沒啥用,就談您老都這把年紀了,您不在乎名聲總得為小年輕考慮一下。尹希諾清清白白一個作家,業內誰提起她都得數個大拇指的,出道作還是絕對算得上憂國憂民的《基地村》。

當初尹希諾因《基地村》被封殺,業內多少人惋惜。當初尹希諾跟您合作,業內多少人詫異。這些您都是知道的,但年輕人還是跟您合作了,那是她信任您。如此信任您的一位後輩,這麼一位名聲如此好的作家,她甚至送您去了東京電影節,您要把她拉進泥潭裡,跟社團合作?

製作人的這番話講得樸秀元沉默良久,她就是有這個想法才會在事情發生之初,就去找尹希諾,跟她說,我年紀大了,也該退休了。她不能對比起那孩子啊,偏偏那孩子不知世道險惡,非得招惹惡龍。

惡龍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沉默良久的導演也隻是回了句我要再想想。隨後,很快,業內就傳出,樸秀元要把尹希諾引上歪門邪道的消息。

有介於樸秀元的背景確實不乾淨,而尹希諾的名聲又太乾淨,雙方年紀相差也大。樂天把風聲放出來要比樸秀元點頭,還真不少人信。

與此同時,本來對劇本無所謂的社團,一看劇本還有人搶?搶的人來頭還挺大,那就是肯定會賺錢的意思了?洗錢能賺錢也不耽誤正經拍電影再賺一波啊,社團的人不止扣下了劇本還問樸秀元,要不要他們去跟尹希諾溝通?

這幫人既然能頂著窮凶極惡的名聲當然不怕什麼大鱷,來頭再大又怎麼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何況東西是他們先看中的,想搶的才是不守規矩,就算這幫大鱷背後也有人罩著,還是得按規矩來啊。如果不談規矩,隻談能打,他們也不慫啊,出來混圖財,誰敢耽誤他們賺錢,那就打,怕個屁!

當然他們要去跟尹希諾溝通的意思不是搞不合法的行為,樸秀元是自己人,行當裡知名的給錢什麼都乾。尹希諾是圈外人,還是個名人,動她就壞規矩了。這波人打算利誘的主意來著,樂天能給作家多少,我們翻倍啊,我們最不缺的就是現金,那幫製作公司頂天給分成,哪有現款來得乾脆。

樸秀元當然不可能讓他們去找尹希諾,給這幫人的回應同她給樂天的回應一樣,讓她再想想。

事情到這就卡住了,卡了得有小半個月。樂天那邊把小年輕上了老人家的當穿得到處都是,社團的人快要沒耐心了。此事對尹希諾本人的影響一點都沒有,她什麼都不知道還等著雙方找上門,讓她漫天要價呢。而外界已經對作家識人不明的流言信以為真。

李滄東都信了,畢竟在他的眼中尹希諾一直是小孩子脾氣,懼怕失敗明明想當導演又不敢,被他點透了確實喜歡,就不管不顧的砸錢玩愛好。小朋友為愛好砸下去的錢已經燒了百億了,就這她還不急不慢的玩她的玩具。

即便李滄東也是很能燒錢拍電影的導演了,都覺得小朋友有點過於天真,天真到視金錢如糞土,他年輕時都沒這孩子那麼天真爛漫。天真的小朋友能被他言兩語的勸說發展燒錢的新愛好,自然也會被其他人哄騙,很合理啊。

傳得到處都是的流言就當事人不知道,原因就在於天真爛漫的小朋友被很多大佬護著。天真是藝術家絕妙的優點,一旦創作者變得世俗反到落了下乘,誰都想保護藝術家的天真,尤其是這位藝術家很值得保護時。

聽到流言的李滄東刻意去了趟劇組,背著小朋友敲打其他成年人,你們導演身體不好拍攝已經很勞神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要去打擾她,不然有一個算一個都跑不掉。尹希諾脾氣好,我脾氣可沒好過。

自始至終都沒人告訴尹希諾發生了什麼,李滄東不說,其他導演也不會說,聽到消息的孔枝泳同樣不會說,連片商代表樸建木都沒說。

樸建木不可能跟尹希諾說這事兒,他們倆交情是不錯,但尹希諾和樸秀元交情明顯更好,不然她不會專門為她寫本子。疏不間門親的道理誰都懂,再加上這種事說出來對他也沒好處,萬一他這邊說了,樸秀元去跟尹希諾說,他就是想買本子所以玩栽贓,那他怎麼解釋,總不能說不想買本子?根本扯不清楚。

男朋友?李朱赫壓根就不知道這事兒,所謂流傳很廣也隻是在片商和一線大佬的圈子裡流傳,沒傳到底下去。

什麼都不知道的尹希諾重回片場玩自己的愛好,順帶等看戲。半個月沒消息很正常啊,樂天那種大企劃社走流程審核劇本也能弄小一個月,半個月沒消息有什麼好著急的。

又過一個禮拜,事情已經發展到了臨界點,尹希諾不急,樂天那邊也不急,但社團的人急。社團的人才不管什麼商業合作談個把月都很正常,在他們看起來,這點事拖那麼長時間門很不正常!

在社團的人給樸秀元施壓,眼瞅著事情要瞞不住,她必須要去找尹希諾溝通了,事情出現轉機。

冬天來了。一年要結束了,這一年各行各業都開始頒獎了,這一年是尹汝貞年。這位老人家憑借《米納裡》,今年橫掃全球各大頒獎禮,締造了海外20冠王的記錄,還隻是海外。從年初的奧斯卡一直到年末的青龍,以及對韓國人來說分量很重的大眾文化藝術獎,‘金冠文化勳章’,彆名總統勳章,來自國家的認可。

尹汝貞是十二年來收尾‘金冠’獲得者,她獲獎的新聞遍布大街小巷,所有媒體都在追蹤報道。

而演員獲得國家勳章跟作家有什麼關係?演員在導演的劇組裡拍攝呢。

人生履曆堪稱傳奇的尹汝貞是尹希諾為電影選擇的老年女主扮演者,她也是位女主中唯一一位沒有出去兼職的,也不對,這位也乾過兼職,拍綜藝。但時間門都很短,綜藝製作組是完全配合電影拍攝的檔期來錄製的,都不用導演協調拍攝。

今年一年到處都在跑頒獎禮的尹汝貞,關於她的拍攝計劃一開始就定的很鬆散。她進組的時候《米納裡》已經拍完,進組前就跟導演說過,這片子宣傳期的戰線會拉很長,要在全球上映,所以要跟導演協調拍攝,都是提前就定好的。

老太太也是整個組裡唯一會跟導演抱怨,你也太懶散的人。作為對比,讓她拿到奧斯卡的《米納裡》從開機到殺青一共就花了二十五天,看看人家的速度,你二十五天能拍個啥?

被嫌棄的導演能反駁的隻有,我要是趕工拍攝,您也沒時間門出去宣傳啊。老太太對此嗤之以鼻,你就是懶,年輕人一點都不知道上進。

年輕的導演在眾多女演員中選中了尹汝貞,光是這一點,就不能說她尋找合作者的眼光不好。懶惰的小年輕又很讓老人家操心,她們也不是第一次合作,第一次以導演和演員的身份合作就是了,其實很熟的。

第一次跟導演當演員的尹汝貞很為小朋友操心,在她眼中小朋友性子軟綿綿的誰都能欺負一下。申恩慶出去接活兒,人家有本事接,又不耽誤拍攝,尹汝貞沒意見。徐睿知那種需要導演後退一步配合她出去乾兼職的事,老人家很看不慣,尤其在雙方有大量對手戲,她的時間門也需要調整的情況下,更看不慣了。

導演始終是導演,導演都說行,尹汝貞自然也不會反對,隻是私下覺得年輕的導演就是太年輕,脾氣太好,不然徐睿知那種,早挨揍了。

脾氣又好,又有才華,身體偏偏不好的小朋友,讓老人家忍不住就會對她多操點心。

操心的老太太去了一趟青龍回來聽到一個不是很妙的傳言,她沒跟尹希諾說,去跟樸秀元打聽情況了,她們倆也挺熟的,就直接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情況很簡單,小朋友玩火,即將引火燒身。

“我看你是越混越回去了。”尹汝貞夾著煙的手指虛點樸秀元,對這個妹妹很是嫌棄,“這又不是八十年代,你怕什麼社團啊,他們想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你這些年白混啦?”

這些年還是混出了點名頭不然也不能撐大半個月的樸秀元很無奈,“我一開始跟她說退休,她不樂意啊,要我說我退休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廢話,你自己想退休跟你被迫退休能是一回事嗎?那孩子腦子本來就不好,你可憐兮兮的說什麼退休,她能認?”尹汝貞依舊認為鍋要她背,“姓樸的封殺都沒讓她低頭,她會跟一幫混混低頭?”

深呼吸仰天長歎的樸秀元背了這口黑鍋,但還是想解釋,“我但凡能自己解決也不會專門跟她說,但劇本在我手上,總得找人拍啊。”

“彆講這些沒用的。”尹汝貞抽了口煙,吐出煙霧的同時給她出了個主意。

尹希諾聽到這個主意的結局時,很是懵逼,“他們能合作?”

“做生意麼,圖財,能合作有什麼不好呢。”樸秀元給作家現編了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的展開是社團同樂天聯手,社團要錢,樂天要名,大家友好合作,一起發財。

這個故事的展開尹希諾聽不懂,“怎麼會呢?就算社團的人不敢惹事,樂天也不應該答應啊,他們跟那幫人攪合在一起,不怕名聲不好?”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早年大家都不乾淨,隻是如今世道變了,洗白了而已。”樸秀元表示這沒什麼不可能的,“能合作是雙贏總比一起輸要好,樂天都動手搶本子了,外麵肯定有消息靈通的製作方,有第方入場搶,他們不如就合作,省得鷸蚌相爭,誰知道背後還藏著多少漁翁。”

好像也說得通?尹希諾摸了摸下巴,有點可惜,“我還等著看狗咬狗呢。”

隱晦翻了個白眼的樸秀元想說你差點就被狗咬了,轉而揚起笑臉,給出結論,“反正他們現在合作,這本子樂天找導演拍,你不是非得要我拍吧,我那邊還有個劇本呢,我們原來要拍的那個。”

“都行啊,我隨便。”尹希諾表示無所謂,本子都給出去了,她隻是個作家管誰拍呢。

作家不知道幕後有很多人在奔走,為小朋友守護她的小天真。作家的天真爛漫首次展現在大眾麵前,讓不少人頗為驚訝。

去年拿到奧斯卡的尹汝貞今年受邀成為奧斯卡的頒獎嘉賓,羅英石團隊突發奇想要跟著老太太一起去奧斯卡,拍一部綜藝款紀錄片。

綜藝團隊從尹汝貞結束電影當天的拍攝要飛海外還是拍,他們到的片場的時候,尹希諾正在等男朋友來接她。今天拍攝一如既往的順利,提前收工了,男朋友還在路上,她得等一會兒。

晚餐的點,羅英石看尹希諾也在,就提議一起吃個飯,順帶拍個花絮什麼的。尹希諾拒絕了,她要跟男朋友吃飯。

“那一起喝杯咖啡?”羅英石還是想讓知名作家入鏡。

知名作家正要再度拒絕,尹汝貞直接說,“你反正都要等李朱赫來,在這乾等著不如跟我們去喝杯咖啡。”

“......哦。”

這段對話讓羅英石覺得有點意思,知名作家跟傳言不一樣啊。傳言中的作家是很剛的,跟長相成反比,容貌是個病西施,性格很強硬。現實中的作家,好似.....沒那麼剛?

業內知道的是作家硬抗了當局的封殺,窮到差點去住考試院都沒低過頭。網友們見識過的是她對問一些奇怪問題的記者都是直懟,以及很不給網友麵子,說不換演員就不換,根本不搭理他們。

一行人轉戰咖啡館,片場很偏,附近沒什麼正經咖啡館,也就有個小門臉,賣外帶咖啡的。他們買了咖啡進了邊上的飯店,不能在戶外喝吧,挺冷的不說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這段花絮放在綜藝節目的導演剪輯版裡,綜藝的最後一集。鏡頭就是從他們進入飯店開始,劇組的人在他們去買咖啡時先進店架好機器,等著他們來就開拍。

飯店是傳統的韓餐館,要拖鞋上榻榻米的。從觀眾的視角裡,抵達飯店門口的古稀老人不用誰幫忙,踩了鞋跟就直接上地板,年輕的小姑娘反倒坐在換鞋的矮凳上,慢吞吞解鞋帶。

這段會專門拍還是綜藝作家李有靜眼尖,她看到尹希諾穿的就是板鞋,那是可以跟尹汝貞一樣踩了鞋跟踢掉鞋子就能上底板的,看她專門解鞋帶視線就跟過去了,隨後就看到她鞋帶有點妙。

李有靜用手肘懟了下羅英石示意他看,PD一眼掃過去,伸手招呼攝像。觀眾就看到發現攝像過來的尹希諾疑惑的抬頭,羅PD就出聲了。

“你的鞋帶為什麼要用剪刀剪開?”

已經用剪刀剪開兩根的尹希諾,抽出最上麵那根被剪斷的給他看,“這是尼龍紮帶,手解不開的。”所以用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