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第九章(1 / 2)

錢和愛情有什麼關係?在柳夢凡看來無關, 畢竟她的愛情自來於錢無關。

一百七十億英鎊又代表什麼?代表那是河證宇無法想象的數字。

這個數字大到河證宇突然就看開了,類似身邊的人花幾千萬買輛寶馬,搞不好還是二手車, 他會嫉妒一波, 真TM有錢。但要是聽聞某個財閥身家幾百上千億就隻會隨口說一句好有錢,沒了。財閥和凡人之間遙遠的距離, 讓他看得非常開,又名躺平。

躺平的契機不在柳夢凡說出她多有錢的那個夜晚,而是在新年即將到來,年末各家盤點的時候。三星今年營收有望突破一百億美金的好消息被三大台的新聞、無數報刊, 鋪天蓋地的報道, 以佐證國家已經渡過了最危險的金融危機重新站起來了。

偶然間看到這條新聞的河證宇呆愣許久後, 突然就看開了。被稱之為國中之國的三星, 一整個集團,今年的營收隻是有望突破一百億美金, 就被大肆報道。那一年的營收都快突破兩百億美金....還是已經突破兩百億美金?河證宇不清楚英鎊的彙率,但他知道, 那樣的存在距離他真的太遙遠了, 他就看開了,躺平了。

比起遠在天邊的超級有錢人,會用薯片當下酒菜還是喝燒酒的柳夢凡才是眼前人。

距離有錢人訴說身家的夜晚已經過去幾個月了, 躺平的河證宇想聯係柳夢凡, 卻擔心,他打過去的電話她已經不會接了。

巧了,黃正民打出了電話,聯係柳夢凡。這是他首次不為任何目的,隻是想要聊聊, 想吃頓飯,想喝杯酒,打出的這通電話。

柳夢凡很意外接到這通電話,讓她更意外的是對方問她想不想喝一杯。讓她極其意外的是,對方約她在路邊的布帳馬車裡喝酒。

早在確定自己認錯人的那次見麵,柳夢凡就知道黃正民怕她,也可以說是敬畏,大約是地位帶來的壓製,這人對她有點敬而遠之的意思。既然猜到了對方的態度,柳夢凡自然就順著他的來,總不能專門湊到人家麵前,玩什麼禮賢下士吧,她又不是要招兵買馬打江山。

可這樣一個人約她在布帳馬車裡喝酒,柳夢凡非常意外,發生了什麼,讓這人突然有了變化。

這幾個月發生了很多事,比如柳夢凡和沅彬不聯係了,比如她同河證宇也不再聯係。而發生在黃正民身上的事跟她有關的同時,又跟她無關。

臘月,大冬天的,路邊的雪都沒化。布帳馬車裡雖然燃著爐子,但塑料布搭的路邊攤,保暖能力實在堪憂,給柳夢凡弄得有點冷。

見麵之前,對方沒說約在布帳馬車隻說喝一杯,柳夢凡就穿了呢絨裙,外麵套了件羊絨大衣算是對冬天的尊重出門了。她這一身打扮不能說沒有保暖能力,但更適合待在有暖氣的地方。自從天冷之後,她幾乎就沒有去過沒暖氣的地方,就毫無防備的出門。

車開到地方,站在路邊等著的黃正民衝她招手,等她下車,黃正民也看到了她穿得少,猶豫著問她,附近有個布帳馬車,我打算去那,還是我們換個地方?剛從有暖氣的車裡下來,柳夢凡搖搖頭,很沒數的說自己不冷。

黃正民勸了一句,之後會冷的。柳夢凡也算聽勸,讓司機叫人送衣服過來。

如今他們已經在布帳馬車裡坐著了,走了一小段路的柳夢凡也感覺到冷了,衣服暫時還沒送過來,她也就當自己不冷,喝了幾口酒暖和一下,等著對方解釋,為什麼約在這裡見麵。

脫了羽絨服給她的黃正民示意她先披上,再開啟講故事環節,故事剛開始就吸引了柳夢凡的注意力。

“我之前跟伯父見麵時,金泰榮社長也在,伯父跟金社長說,我長得像他故交的兒子,兩家是通家之好,那位英年早逝,他也很是惋惜。伯父還拜托金社長多照顧我,金社長信了。有人吃到了乾兒子的紅利,他覺得我可能複製這種成功,就來交好我。”

柳夢凡抬手示意他先等一下,“乾兒子的紅利代指什麼?”

黃正民一樂,“李秉憲知道嗎?”看她搖頭,簡單解釋,“那是一個演員,年初被爆.....”多人運動,這話能說麼?還是換個說法,“被曝光他是大宇集團社長的私生子,但那邊澄清了,說隻是乾兒子,因為長得像英年早逝的親兒子,老人家想念兒子才會把這個演員認作乾兒子,紅利指的就是這個,據說李秉憲幫很多人搭橋跟大宇集團接觸。”

被科普一波的柳夢凡好奇,“長得有多像?”

“可能像我這麼像?”黃正民也不太清楚,隻說,“要我繼續嗎?”

抿了口酒的柳夢凡點頭,故事繼續。

年齡有些差距的金社長想跟小演員交好,投其所好是最簡單的,給他的項目投資為他開後門,超簡單。但黃正民很清楚這是一場誤會,他無法回報金社長在他身上的投資,對此類示好頻頻拒絕,金社長就覺得可能用錯方法了。

在金社長打算換一個方法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崔浩被一位公關小姐騙了。

“崔浩是....?”

“一個導演。”

黃正民講完失笑,還是提醒她,“你見過的,打著你的旗號招搖撞騙的那個導演。”

這麼說柳夢凡就想起來了,不解道,“你們還有聯絡?”

“有啊,我會見到伯父不就是在崔浩導演的新作首映禮上。”黃正民看她露出恍然的表情,更想笑了,“我比我想象中的重要對不對,不重要的人你就算見過也不記得,我們也沒有見過幾次,你卻從沒忘記我。”

柳夢凡喝酒的姿勢一頓,沒回應,乾了酒,放下酒杯後用眼神示意他故事繼續。

繼續的故事終於進重點了,金社長帶著小導演和小演員去在他看來很普通,在其他兩人看來很高端的會所去喝酒。高端會所自然有高端服務人員,其中一位服務導演的小妹妹,長相清純,講話聲音都輕輕柔柔的,打扮的又幼齒,一度讓導演以為對方沒成年。

那位服務人員默認了導演猜測的未成年說法,導演一邊覺得有錢人真不是人,一邊又勸未成年從良,她的年紀應該在讀書啊。

在會所見麵幾次後,小妹妹跟導演說了段悲慘經曆,爹死娘嫁人,嫁的繼父是個禽獸,繼父用母親脅迫女兒出來....上班。小妹妹哭得梨花帶雨,說著她也想回去讀書的話,但著實舍不得母親也害怕繼父,隻能在紅塵中掙紮。

小美人的悲慘經曆給導演聽的心有戚戚,想幫忙拯救失足少女。但崔浩也知道,跟這麼高端的會所搶人,他不是盤菜,想找金社長幫忙,又明白自己在金社長麵前也不是盤菜,就把淒慘人生故事分享給了黃正民,讓他幫幫忙。

黃正民聽後也覺得太慘了,就試探著跟金社長說了。萬萬沒想到,金社長聽後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你們被那個女孩子騙了?”

“你怎麼知道?”

黃正民說完想起來,“對了,我之前講過。不過那時候,我以為金社長是那種心理變態的有錢人,小姑娘都那麼慘了,他還笑成那樣。”

小姑娘的真實人生確實不怎麼樣,故事九真一假,確實爹死娘嫁人,親媽嫁的也確實是個禽獸,差點對她做什麼。而假的地方就在於,走上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單純因為來錢快,以及妹子成年了。入行的時候是否成年不清楚,反正現在成年了。

而對方會弄出這個騙局,並非想要怎麼怎麼樣,目的很單純,隻是想要找個有錢人從短期工轉長期工而已。那個會所就是妹子挑新老板的地方,比起麵對一群客人那當然是單獨服務一位客人省心啊。這一行客源不太好找,也容易碰到假冒偽劣的有錢人,會所是能幫忙篩選客人的門檻。

崔浩倒是沒有隱瞞過他隻是個導演,但他可以進入那家會所,還三不五時的就去,同時被妹子套出來還是個單身狗,連女朋友都沒有。妹子就覺得導演就算不是個多有錢的行當,導演本人應該也不窮,再疊加搞不好能從合同工晉升為有編製,就開始了這一局。

這種局的破法非常簡單,金社長讓黃正民轉告崔浩,帶妹子回家吃頓飯,隻要妹子去過他家還在求拯救,那他就做個好人去當一回救世主。

妹子去了導演家,看到那套普普通通的小兩居,聽導演說,他身上還背著房貸,當下依舊是溫溫柔柔的妹子,但之後就沒有再主動聯係過崔浩了。

崔浩因這件事懷疑人生,他才是真正在紅塵中玩耍的。娛樂圈哎,名利場,滾滾紅塵,他這個導演沒有在娛樂圈被女演員騙,居然被外麵的女人騙了?!

“金社長跟他說,那是他沒防備。娛樂圈的女演員不管用什麼理由接近導演,崔浩都會有防備,哪怕是隨便一個女孩子跟導演提及什麼作品、角色,他也會敏感。偏偏隻圖財的姑娘,他沒碰到過,沒防備,就容易上當。”

黃正民想起當時導演那懷疑人生的小表情依舊想笑,現在就是笑著的。

“金社長跟我們說,他以前也被騙過,白手起家的富一代麼,沒被女人騙過錢才是鳳毛菱角。還說一句.....”黃正民笑看她一眼,先低頭喝酒,再在給兩個酒杯倒酒時講,“凡是靠近他們的人多少都帶著點目的性,時間長了,他也習慣了,發現後也隻當個樂子。在玩樂的場子找真心,那叫沒事找事。”

還在等著故事繼續的柳夢凡看他不說了,疑惑,“然後呢?”

“沒了。”黃正民知道她問的然後是什麼,“故事就到此為止,但我發現,我好像誤會你了。”說著話舉杯敬她,“我一直都認為,我靠近你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但事實上,你靠近我才需要付出代價,對嗎?”

同他碰杯的柳夢凡不太確定,“你指錢?”

“我指真心,或者說是信任。”黃正民還是在笑,笑著自嘲,“雖然那些小說電影裡,都說什麼有錢人求一顆真心很難,但小說就是小說,現實中誰會信呢,你們身邊應該永遠不缺人才對,有錢怎麼會沒有朋友,錢財想買到真心也沒那麼難。”

“是我狹隘了對吧,不止狹隘還自視甚高,你一直在配合我的想法,從未表達過你沒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也沒有任何值得你花費心力的東西。你想跟我吃頓飯、喝杯酒,乃至於交個朋友,也隻是因為,我長得像那個人而已。”

柳夢凡端著酒杯輕笑一聲,喝了酒後也跟他分享一個故事,很多年前的故事,剛好在故人身邊時發生的。

“我嫁給第一任丈夫時還在讀高中,他的職業有些特彆,剛結婚的時候還好,他有很多時間陪我,後來他去拚事業了,陪我的時間就少了。他那份特彆的職業讓他在拚事業時,會影響到我的安全問題。為了我的安全,他想要給我找保鏢,我不太適應有幾個大男人跟前跟後,關鍵是那個時候我在讀書,帶著保鏢去學校也太奇怪了。”

柳夢凡也在笑,托腮望著‘故人’的臉,笑著回憶當初,“我那時候也是傻,太天真。我就不樂意,他怎麼哄我都不樂意,逼得他沒辦法,給我找了幾個看著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裝作是我的同學跟我一起去學校,兼職保鏢。”

“其中一個女孩子也有不太平凡的家世,出生就被丟了,壓根也不知道父母是誰,吃百家飯長大的。我那時候也覺得她可憐,還想當一把聖母拯救她的未來。我們的關係也非常好,好到....”

“她也騙了你的錢?”黃正民問。

含笑搖頭的柳夢凡說,對方可不止想要騙錢,“她幫助我丈夫的競爭對手綁架了我。”

此話一出黃正民傻了,柳夢凡卻還在繼續,望著對麵人的臉,繼續話當年。

“彼時你為此瘸了一條腿,在床上躺了快半年,幾度病危,硬撐著活過來,就是因為我在哭。我成天哭,哭得你覺都不敢睡,還是婆婆看不下去了,硬把我趕走,你才養好傷,瘸了腿。”

“而我....”柳夢凡起身,展開手臂,對著他轉了一圈,肩頭披著的羽絨服都化作裙擺,飄揚而起,等她站定才緩緩落下。

“如你所見,安然無事。”

安然無事的姑娘坐回去,唇邊還帶著笑,“我也不知道真心是不是很重要,不過那確實很罕見。”

講故事的人唇邊帶笑,聽故事的人卻笑出來,反而胸悶,喘不上來氣,甚至想抽煙。

“我可以抽煙嗎?”

“當然。”

一根煙點燃,從開始燒到燃儘,麵對麵坐著的兩人都沒說話。柳夢凡還是托腮的姿勢,眉眼含笑的看著對麵的人。黃正民也在看她,抽著煙看她。

看著看著,有人紅了眼眶。

柳夢凡抽了張紙巾遞過去,玩笑道,“我都沒哭呢。”

黃正民也沒哭啊,隻是眼眶紅了而已,接過紙巾攥成紙團握著拳頭,最後吸一口煙,丟在地上踩滅,再抬起頭時對那個連眼眶都沒紅卻好似已經在嚎啕大哭的姑娘說,“走吧。”

“做什麼?”

“做你和他可能會做的事。”

黃正民想讓她笑起來,笑起來那麼漂亮的女人,自然就應該笑著,“就當他活著,借著我的身體活著,不論你想和他做什麼,我都能陪你去。”

愣怔一瞬的柳夢凡展顏笑開,“不用,我要是真那麼做了,他會不高興的。”她不能讓那個傻子不開心啊,都已經那麼傻了,還不開心,得多慘啊。

那傻子蠢到都不合常理,那才是真正的戀愛腦。為了讓她安心,能拖著傷腿送她去學校,就是想證明他什麼事都沒有。沒有個屁,她剛進學校他就昏過去了,再醒來就變成了個瘸子,宇宙級戀愛腦就是那個傻子。

戀愛腦是不可能接受她找一個替身的,要是真發生了,他說不定會被氣得詐屍。

詐屍啊.....

柳夢凡垂眉淺笑,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燒酒的辛辣入喉,眼尾好似紅了,又好似沒有,等酒杯放下,她在抬眼看向對方時,就隻是在笑而已。眉目淺淡,即疏離又親密的笑。

這下愣住的是黃正民,為一場已經消亡的愛情而出神,那或許已經成為了另一個永恒。

既然話已經說到此,柳夢凡就能說出,她最開始打算說的話,“我每次跟你說有需要可以聯係我的意思,並非是我們要做什麼交換,我要付出什麼或者你要付出什麼。而是即便你隻是長得像他,我也希望你的生活能順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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