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什麼不會！”金恩淑揚聲打斷他，“彆跟我來這套，宋景我告訴你，我成名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這事兒要是不解決，你以後彆跟我來往！”
怒火衝天的作家甩手走人，部長和導演雙雙去勸也沒勸住。順帶一說，這次的會議就是作家要開的，參與會議的一共就他們四個，剛開始就直接開炮了。
作家就這麼走了，還留在會議室的部長和導演雙雙讓製作人給個解釋。
韓沐妍一臉無辜，持續甩鍋，“計劃是導演同意的。”
宋景一個扭頭，“你不跟金作家合作了我還要合作呢！”
隻是同意需要借用作家的名聲玩點花招的導演更無辜，可他也沒辦法解釋，隻能說，“我也沒想到金作家氣性那麼大啊。這不就是個宣傳麼。”
“哪有你這麼宣傳的！宣傳作家看不上愛豆當演員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台裡以後不用愛豆了？！”宋景更氣，還覺得電影導演是隻想著自己，“我們這個圈子是作家中心製，你不要把電影圈那一套給我帶過來，你拍得是電視劇！”
從簽約後就一直被部長當座上賓的電影導演也不爽了，“我要是按照導演中心製運作，你以為我能接受作家跟我拍桌子？”我已經很給臉了！
硬是給氣笑了的宋景認為是他太給導演臉了，卻不能在項目還持續拍攝時真跟導演鬨起來，那邊還有個作家要哄呢。
按了下眉心的宋景借著手臂遮擋陰沉的麵色，放下手就心平氣和的跟導演說，“我們是邊拍邊播，真鬨得不高興，她拖你劇本你拿她沒辦法，還是得跟作家道個歉，總歸是你們做事有失考量，這點沒問題吧？”
同樣不想鬨僵的薑孝信點頭，“你組局，我舉杯。”不就是敬杯酒麼。
不認為這是一杯酒就能過去的宋景被他搞得頭疼，揮手示意散會，卻在韓沐妍要走時，把人留下了。
部長需要製作人合理的解釋，為什麼去招惹作家，該不會是，“我說你兩句，你就給我惹那麼大的事啊？”
宋景實力展現什麼叫皮笑肉不笑，“看來多年不見，韓PD也是個人物了，我這個做部長的也得哄著？”
被單獨留下的韓沐妍按規矩是應該站著聽訓，但她拉了把椅子坐下了，在部長明晃晃的怒氣中，笑眯眯的開口，“我聽說你們跟那邊對接的進展不順利？”
微愣一瞬的宋景揚眉，反問一句，“聽誰說的？”
“好歹是我搭起來的橋，你們才上橋，我已經在橋對岸了，那邊肯定跟我關係更好啊。”韓沐妍靠著椅背以平等同僚的態度跟同僚溝通，做人不能太貪，“以我們劇現在的成績，單集要價20萬（美金）有點過了。”
“你還知道是我們的劇？TVN都能開價十萬，我們二十萬過嗎？”宋景不接茬。
“也是，我哪有您懂市場呢。”韓沐妍隨便他，總有你求上門的時候，當初你說我是引狼入室，這句話現在要還給你了，宋部長。
施施然出門的後輩，讓前輩在玻璃門關上時罵了句狗崽子。
SBS跟大陸對接的不太順利，是不是卡在錢上不好判斷，按照負責人的說法更準確的理由是，那邊幾次都問韓沐妍為什麼沒去，他們很明顯更想跟韓沐妍談。
負責人對此也很憋屈，還想隱瞞不報呢。但這邊劇已經播到第八集，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必要要給部長一個預期，他們很可能談不下來。
宋景不理解為什麼談不下來，論體量，SBS能碾壓TVN。論收視率，他們開播首集的收視率也能碾壓那部劇。部長唯一找到的理由就是劇的熱度不夠，才會有會議上陰陽怪氣的那一出。
宋部長是真沒想到韓沐妍反手就把巴掌甩回來了，還直接指出，你如果想求我辦事，就得按照求人辦事的規矩。
士彆三日啊，還真得刮目相看。
偏偏，宋景不想跟韓沐妍開口，或者說不能跟她開口。這要是韓沐妍在中間使絆子，讓SBS這邊出問題，那宋景不會找韓沐妍幫忙是會直接壓死她，不守規矩，被收拾是應該的。但韓沐妍什麼事都沒乾，不止沒刻意挑事，反倒做到了她說得，把所有人脈網同SBS分享，抓不住機會是他們不會做事。
他們偌大一個電視台還找不到一個比韓沐妍好的？宋景丟不起這個臉，不可能找韓沐妍幫忙。不談臉麵隻談利益也不行，如果項目必須要韓沐妍去跟那邊對接才能賣出價格的話，那分成比例必然要提高不說，以後很可能會被韓沐妍卡脖子，到時候他就真得求人了，讓人賞臉拉一把。
辦公室裡的宋部長在罵狗崽子還沒會走呢就想跑。而都電梯裡的韓沐妍則是想著，神獸身上搞不好有旺她的玄學。
電視台跟電視台對接沒什麼非得不可的，韓沐妍這個搭橋的人不算多特彆。特彆的點在於，既然雙方即將有業務來往，不可能隻在大陸談，SBS也要把人帶過來炫耀一下肌肉麼。
在本土炫耀肌肉的過程中，李明浩被叫去當招待禮物了。招待的酒局上，宋部長是不管藝人幾杯倒的，隻有你在這種局裡都不會舉杯的話，那你以後就彆想出現在SBS的任何一個片場裡。
男藝人很識趣，喝到懵，差點從會所被拖上樓，上麵就是酒店，會所開在酒店裡。喝酒的男藝人提前做好了準備，社長在，經紀人也在，兩人又是勸又是攔，最後被躲在車裡偷偷上來的助理和司機架走的，偷溜。
隔天，韓沐妍去片場‘打卡’，原先是打完卡就走，她就是過來晃一下證明自己有在工作。男藝人的經紀人卻跑過來，拜托製作人稍等一會兒，等藝人下戲，聊兩句。
去演員休息室等著的韓沐妍，先聽了一波經紀人的哭訴，類似昨天太驚險了，要不是提前準備，很可能就吃了這個悶虧。她在哭訴中提取關鍵詞，沒用的八卦是對方是個男的，有用的信息是，SBS報價單集二十萬美金。
這個價格怎麼說呢，韓沐妍覺得SBS瘋了，再不然就是宋景真被她忽悠瘸了。她確實沒說謊，那邊是個大市場，那邊也願意開高價，但那邊也是商人啊，在商言商的商人不是傻子！
韓流現在隻是有點苗頭而已，二十萬的天價誰會買啊？又不是瘋了。《最後一公裡》能炒出十萬的價格是她砸了大錢去大陸宣傳的好嗎，熱度是硬生生被她炒出來的，商人看到了熱度認為有價值才願意出價，不是人家真就人傻錢多！
《繼承者們》有個毛熱度啊，這劇在國內是有點熱度，在海那邊沒動靜，也就是在小圈子裡流傳遠沒有到出圈的程度。這部劇真正出圈恰恰是在大陸買了版權在大平台播出後，好劇、帥哥、靚女，愛豆，一係列關鍵詞疊加，才真正破圈，讓小姑娘們捧臉尖叫，繼而創造了她的吸金神獸。
外行會誤會韓流是韓國市場推進的，恰恰相反，韓流是本土市場創造。本土市場先按照己方市場的標準底價買了劇，發現劇播的不錯，那邊的藝人還便宜，那當然要薅羊毛啊。隻不過資本市場一旦打開大門，放了人家進來，再想控製價碼把韓方當傻子就不可能，才會有後續的天價引進，這是相輔相成的。
大陸一部劇多少錢，韓劇版權引進最初才多少錢，壓根就不能比。哪國的商人都精的很，都貪便宜，這是韓流的核心。
而站在韓流核心圈最中間的韓沐妍從經紀人哭訴中提取的重要信息就是，這事兒搞不好能讓她撈一筆，至於宋部長會不會來求她，以享受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的打臉爽感，不重要。
錢才是最實在的。
導演宣布中午放飯，神獸帶著對錢的憂慮進門了。
韓沐妍看到藝人進門後，經紀人不但沒留下反而關門出去疑似要給他們守門，多少有些驚訝。看來藝人的自主度很高麼，疑似隻有社長能控製住，經紀人跟打雜的差不多。
並沒有在意經紀人的李明浩先跟製作人要了根煙，深吸一口後，才開始從頭說，不願啟齒的話。
開頭跟經紀人之前說過的差不多，部長助理打電話來通知他們準備一下，隨後給了地址和時間。不同的點在於，藝人表示，他得知地址後就察覺不太對勁，那個會所他知道的，裡麵玩得很開。提前有了防備，抱著以防萬一的態度，藝人去赴約時，一輛七人座的保姆車都坐滿了，生怕出意外跑不掉。
夜幕下的事說完到日光下的坦白局。
“那邊會越過你聯係我，就代表你在這件事裡基本抽身了。我不清楚你是工作已經做完正常交接，還是他們不需要你了。不管是哪一種，我本不該跟你說這些，但你既然有我三年的合約，還專門卡了出演的機會就為了讓我簽約，我想，我在你那有更高的價值，那我們就可以合作。”
韓沐妍坐在化妝鏡前的高腳椅上，望著坐在沙發上穿著高中校服（戲服）抽著煙的男高中生，這一刻是真正相信他確實有腦子，“你想怎麼合作？”
高中生想的合作很簡單，“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我需要借你的名義拒絕。”
男高中生的臉被濃霧遮擋，抽煙很凶，也不知是壓著火還是腦子轉太快需要補充能量。總之韓沐妍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的語氣，很平淡，就事論事的平淡。
“我打聽過你，之前你卡我進組時，社長就打聽過你。小道消息有幾分真不好講，但你跟宋部長有過摩擦，這點基本能肯定。你在組裡的位置很尷尬，掛著主PD的工作牌卻基本不參與具體工作，一直到我跟你出國前，劇組不管是開會還是聚餐我都沒見過你出現。”
“你們有過摩擦還能合作隻能是因為利益。我們出國時，整個團隊都聽你安排，要是我沒猜錯，你進組主攻版權出口，搞不好還隻針對大陸。也就是說，在版權出口這一塊上你不止說得上話，很可能還會被卸磨殺驢。”
一分鐘不到抽完了一根煙的高中生揮開麵前的煙霧，彎腰滅了煙，再直起身時，已經是男人了，“我猜的對嗎？”
韓沐妍笑笑，沒回，等他繼續。
李明浩當她默認了，繼續點燃第二根煙，這次沒有一口吸三分之一那麼凶了，“劇組之前去海外拍攝時你不在，回國後你原先也沒來過，最近能經常見到你來劇組，卻不像是有什麼事需要特地來見導演。如有冒犯我先道歉，不過我猜，你已經被卸磨殺驢了。”
翹腿夾著煙，手搭在膝蓋處的男藝人以一種萬事儘在掌握的姿態，直直的看向製作人，“我們合作，不止是對我有好處，對你也有好處。”
製作人換了個坐姿，單手搭在椅背上，也是很鬆弛，看他能說出什麼話來的隨意，“我有什麼好處？”
李明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我會借你的名義拒絕後續的所有的酒局，直到項目殺青。進度已經拍到第十一集了，一共才二十集，過半的情況下劇方但凡腦子沒問題都不會換角。我跟作家的關係還不錯，作家也不會接受臨時要大改劇本。我不想得罪宋景，需要有個人來做個盾牌，我想你不介意跟宋景加深摩擦。”
摸著下巴的韓沐妍想著小夥伴攻擊力有點強啊，是必須要掌控對話節奏的類型嗎。這不就巧了麼，她也更喜歡自己掌控對話節奏，“我問的是，我有什麼好處。”
眼瞼微垂的李明浩藏起笑意，這姐姐知不知道她有時候像個小孩子呢，棒棒糖必須要在自己手上握著。
抬眼看向製作人的男藝人順著她的話回，“一年。劇在大陸上映的一年內，我的所有行程會先配合大陸那邊，如果兩國的行程發生衝突，優先那邊。”
韓沐妍一樂，朋友，你坐地起價啊，“我簽了你三年呢。”
“你就是簽了我三十年，我們的合約裡也是寫明了的，優先韓國市場。”主混本國市場的藝人笑看掌握三年賣身契的老板，“我願意修改合約。”
不是很滿意這個價格的韓沐妍還價，“至少兩年。”
“一年。”李明浩這個價格不是瞎開的，“我不清楚大陸那邊什麼時候會上，但我得保證我在這邊的市場不會有太長的空白期。一部劇的生命周期最高點也就在一年內，我是按照劇播出的時間算那一年，這一年足夠您賺得盆滿缽滿。”
“生命周期不是你說了算的，我才做劇的人。”韓沐妍不接受突然的敬語誘惑，“兩年，願意談就談，不談我也沒損失。”
李明浩抿唇笑開，這次沒藏，就那麼笑著說，“你是至少有五成的把握，我在那邊市場能賣高價，才會特意卡住演出的機會簽我。以你在組裡的地位能拿到這種特權必然是讓渡了一些利益的，我的存在讓你願意讓利，我就是你心目中更值錢的商品。”
“我這個商品如果隻在意韓國市場，你不是沒損失，是損失大了。韓沐妍xi，想清楚，我完全讓渡行程安排的一年，隻是需要借你當個盾牌而已，一本萬利的買賣，真的要拒絕嗎？”
“你的原計劃可能是在我紅了之後，那邊的品牌方開價更高，那不管是公司還是我，都會奔著錢去，我們合約裡的那條優先韓國市場就形同虛設。可我如果咬死了按照合約來，你會虧很多的。”
光是聽著小錢錢可能會飛走的韓沐妍已經開始心痛了，並且對商品很不滿。商品為什麼要有腦子，就不能安穩躺在砧板上待宰嗎？
商人撐著椅背坐起身，首次仔仔細細的打量很有腦子的商品，好似認識那麼久，首次發現，這個人是有臉的，長得還很特彆呢。
商品從自然的垂下胳膊任看，到跟著起身還故意轉了一圈展現自己的價值，從頭到尾眼底的笑意都沒有遮掩。
韓沐妍深呼吸，一聲長歎。歎得李明浩笑出聲來，連帶的她也笑了。
到底是合作者，有腦子好過沒腦子。
“讓你社長帶合約去找我，盾牌你可以開始用了。”
多算算是贏一籌的李明浩衝她微微欠身，“多謝您照顧。”
韓沐妍白眼一翻，“我發現你每次說敬語都是要搞事啊。”
李明浩一臉無辜，“這是表達尊敬。”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