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柯正好醒了,正迷迷糊糊的拿手機給柏原崇打電話。站在窗邊的殷誌原就聽到了日語,隨即就明白,要來接她的人是誰。
等薑南柯掛了電話後,殷誌原就開了車門,邊伸手要扶她邊跟她說,“我有話跟你講。”
微愣一瞬的薑南柯先扭頭讓金泰熙等等,再扶著他手下車,走離車幾米遠後,殷誌原就坦白,他去找過柏原崇。
一秒酒醒的薑南柯驚訝的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殷誌原微閉了閉眼,暗歎一聲,“南柯,你在電話裡一直哭,我做不到當什麼都沒發生。”
嘴巴都長大了的薑南柯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也就十來天而已,這十來天是殷誌原忍耐的極限,“我聽說你們要結婚了,南柯,你想好了嗎?”
薑南柯一臉迷茫,大哥我們分手都多久了,你在說什麼???
殷誌原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倒是從她的表情裡看到了往事不可追,就隻能說,“對不起,我....”
“不用!”薑南柯直接打斷他,“我們到此為止比較好,不管是你的對不起還是彆的什麼,都到此為吧。”
殷誌原走了,柏原崇到了,金泰熙扒著車窗左看右看自覺自己吃了一場大瓜,滿臉都是八卦。而薑南柯隻覺得心累,她怎麼就沒有順利的時候呢?
十分老實跟著男朋友回家的薑南柯,麵對男朋友絮叨了一路的你怎麼又喝那麼多極其乖巧的道歉。她現在更擔心殷誌原惹出來的亂子,易地而處,如果柏原崇的前女友找上門,她也會很煩躁的。
可男朋友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他之前在小區門外確實也沒碰到殷誌原,就仿佛根本沒見過什麼前任。回家後隻催著女朋友趕緊去洗漱,還給女朋友灌了瓶醒酒藥。
在醒酒藥催吐的藥效下,折騰了一圈,薑南柯早忘了什麼殷誌原,爬上床躺屍,等隔天醒來,她倒是想起來了,可柏原崇還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薑南柯不理解,薑南柯又好像理解了。
壓箱底的《草莓牛奶糖》的曲譜被翻出來,就放在客廳的茶幾上,薑南柯出去跑行程。
第一天,曲譜就在茶幾上放著,擺在正中心,沒有任何挪動。
第二天,柏原崇說他得回趟日本,有行程,薑南柯說好,曲譜還在茶幾上放著,還在正中間,還是沒有任何人挪動。
第三天,薑媽過來收拾家裡,看到曲譜後放回書房收好了,跟女兒說了一聲。薑南柯表示知道了,再把曲譜從書房找出來,重新放回茶幾上,正中間。
第四天,從日本回來的柏原崇在那張曲譜的正上方放了一個小盒子,絲絨的,戒指盒。
第五天,薑南柯從港島回來,看到了那個盒子,把它挪開,就放在曲譜邊上。
薑南柯一直以為承受良心拷問的隻有她,可殷誌原的出現證明,柏原崇其實什麼都知道。
她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但她很確定,他知道了。
柏原崇當然知道,他想跟這個人手牽手走向白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柏原崇知道的太多了,他甚至知道,那個姑娘努力想逃離他。她依戀與他的存在,依戀與他的味道,她離開他都沒辦法入眠,可她拚儘全力想逃離他。
她不會再在離開他去工作時給他打電話,但她會問經紀人要一份行程單給他,確保他知道她在哪,在做什麼。她不會再關心他在忙什麼,跟搭檔女演員的緋聞都上了日本頭條,韓國不可能完全不報道,他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她的電話,他給她打電話解釋,得到的是一句,我當然信任你。
他可能是她全天下最信任的人,柏原崇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他也是個會自己寫歌的音樂人啊。
絲絨戒指盒裡的女戒被拿走了,男戒也戴在了柏原崇的手上,盒子還是關著,還是放在曲譜旁邊,一天,兩天....
八月末,這個夏天炙熱如火,男朋友問女朋友要不要去看他跟朋友們踢球,明星友誼公開賽。
薑南柯當然去啊,男朋友在球場上多帥啊,必須去!
球場上的男朋友帥裂蒼穹,連鬢角的汗水都被陽光反射出七彩的光,中場休息時,柏原崇一路從球場衝到看台,在全場的起哄聲中給給了女朋友一個超帥的親親,明天肯定上頭條的世紀之吻。
薑南柯在看台上叫的嗓子都啞了,柏原崇在球場上肆意的揮灑青春,也是無限興奮。
這場公開賽頗受關注,整個觀眾席坐的滿滿當當,每次有人進球都會得到全場的歡呼,混入人群中的薑南柯跟大家一起笑的無限燦爛。
什麼煩惱都不存在,什麼責任,壓力,通通能被吼叫聲震碎,這裡隻有歡愉。
球賽結束,薑南柯跟著球隊一起去聚餐,大家都是海量,全場都喝嗨了,薑南柯卻沒喝酒,她得照顧醉鬼啊。
一年多了,空地蓋上了房子,就等著主人選好家具搬入新家。
主人們現在還住在柏原崇的舊房子裡,照顧了醉鬼一晚上的薑南柯,打著哈欠起床,去門外拿了報紙,果然看到她和柏原崇在球場上的世紀之吻上了頭條,該說不說,就算男朋友頂著一頭汗濕的亂毛,依舊帥的不行。
柏原崇是宇宙第一帥哥,這點薑南柯不允許任何反駁。
帥哥眼底青黑,麵帶菜色的起床,宿醉的男人,根本帥不起來。薑南柯給他煮了醒酒湯,看他喝湯喝的焉了吧唧的樣子,肆意嘲笑,你酒量也太爛了。
“酒量比我好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東西吧。”
柏原崇有氣無力的瞪她一眼,說完自己先笑了,薑南柯更是噴笑出聲,拿出報紙給他看真正值得炫耀的,你超帥的哎~
占據一個版麵的男女是一對眷侶,眷侶們換了衣服出門,按照計劃去給新家挑家具。
男朋友有很多意見都跟女朋友相左,女朋友很不開心,說好的我決定呢?
“可榻榻米更舒服哎~”
“睡床!”
“單買床墊也行啊。”
“我要睡床!”
“不然你那間睡床,我那間改造成榻榻米?”
薑南柯不解,“什麼你那間我那間?”
“分房啊,日本都分房睡的。”
“.....你行,你厲害。”
既然都分房了,那....各買各的唄。
家具各買各的,飯也各吃各的,薑南柯吃鰻魚飯,柏原崇吃拉麵,各自吃的都挺開心。柏原崇分到了辦塊鰻魚,薑南柯搶走了他兩片肉,也算是一起吃了。
不對,本來就是一起吃的,就在一家店裡,還是一張桌子呢。
街邊的小店,午餐時間可熱鬨了,店裡來來往往都是人,可誰都沒發現坐在角落的藝人們,那好像隻是一對普通情侶。
從店裡離開後他們往新家趕,有些家具今天就能送進去,他們要去接收。路上路過一個教堂,正好碰到有新人結婚,婚車停在路邊,車上綁著彩帶。
薑南柯望著車窗邊一閃而逝的婚車,對男朋友說,“你知道中式婚禮嗎,我想辦那個。”
“我知道日式婚禮,不過那個很累。”柏原崇讓她想清楚,“很麻煩的。”
扭頭斜視男朋友的女朋友不高興,“結婚你還嫌累。”
柏原崇很無辜,“我怕你累。”
裝扮新家更累,尤其是設計師得知男主人突發奇想要分房,得重新裝,就很無語。當初建議你們分房,你們還說什麼感情深,深毛球,又搞事。
甲方表示,加錢;乙方拍著胸脯說,沒問題。
新家還有得折騰呢,但薑南柯得回韓國了,《我的野蠻女友》即將重映,她得回去參加電影宣傳。
走前,情侶們在新家一起做飯,第一次在這個家開火,兩人都有點手忙腳亂的,不過做出來的飯菜還不錯。一半日式,一半韓式,放在一起也很和諧,吃得挺開心的。
飯後,兩人一起在掛著小夜燈的庭院裡吹風,柏原崇拿了吉他給薑南柯彈奏茶幾上擺了快一個月的那個曲譜,他填了詞,稍微改了一段譜子,歌變得甜甜的,一點都不喪。
盛夏的夜風都是暖的,蟬鳴鳥叫不絕於耳,頭頂還有月亮,星星雖然看不見,但庭院裡有小夜燈,也算是人造的星星,閃爍著浪漫的光輝。
薑南柯也拿了一把吉他,跟著他彈奏新學的曲子,第一遍有些磕絆,多來兩遍就順了。和聲也順,怎麼都是專業音樂人,原曲又是她寫的,日語的詞也不複雜,隻是重複一句,可不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可以走向你了。
夏日的夜晚,月色、星星燈,還有甜蜜的和聲,一切都那麼美好。
薑南柯是淩晨一點的飛機,現在已經十一點了,她該走了。
兩把吉他被放在牆邊,琴頭靠著琴頭,情侶們在家門口道彆。
站在庭院門內的柏原崇伸出手,掌心向上,薑南柯疑惑的把手放上去。
那個宇宙最帥的男孩子輕托著她的手,摘下了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女孩眼眶霎時紅了,五指一縮就要握拳。男孩探頭親親她的眉心,再拍拍她的手背,拍送了那個小拳頭,到底還是摘下了戒指。
“我....”
“我愛你。”
柏原崇眉眼含笑的對她說,“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薑南柯用力點頭,眼淚奪眶而出,柏原崇也紅了眼眶,卻很努力的笑著。
女戒和男戒碰在一起,被掛在一條鉑金項鏈中,金屬碰撞的聲音叮當作響,項鏈被掛在了柏原崇的脖頸間。
月色下,女孩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男孩,某個瞬間她想跑向他的,某個瞬間他也想跑向她。
月色下,男孩始終站在庭院內,他身邊有個半個人高的木柵欄,他關上了那個木柵欄,沒有往前走一步。
薑南柯坐進了車裡,趴在方向盤上,藏在臂彎裡的麵龐淚如雨下,覺得自己是個爛人,爛透了。
柏原崇站在月下,攥緊的拳頭垂於身側,望著那輛車覺得自己是個懦夫,一文不值。
月下,那輛車,到底,還是啟動了。
柏原崇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柏原崇帶著拍攝了薑爸薑媽居住的小島環境和父母讓女兒放心的視頻回到日本時,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嚎啕大哭,抱著他不停的說謝謝,可能說了上千次,上萬次也不一定。
那雙眼睛望著他時,全是感激,多的都要溢出來。
那次,柏原崇就知道,她對他是恩,不是情。可人,總是貪心的,不是麼。
情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會不會再聚首,誰都不知道。
女兒在清晨衝回家,撲在都沒睡醒的媽媽懷裡大哭,薑媽又急又氣,讓她彆光顧著哭,出什麼事了?
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月亮藏於雲後,太陽出來了,不論發生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太陽一定會升起,陰雲一定會過去,才更重要。
對了,那首歌,柏原崇準備取名為....
《南柯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