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這樣，但他想要創造屬於韓國的科幻電影....”薑南柯沒說完就看到他驚訝的表情，聳肩表示，“我們都知道國內市場搞科幻那是做夢，且不說投資就要巨款，關鍵是國內根本沒有像樣的特效團隊，隻能去國外找，更複雜。”
微微坐正的李正宰懷疑，“你相信他能搞出來屬於韓國的科幻電影？”
“說不好。”薑南柯覺得希望不大，但是，“我相信奉俊昊執導的能力，他就算這部失敗了，未來也能起家，投資他這個人，放長線，不追求短期回報，就給他個三五年也無所謂，導演的生命周期比我們長。我就算他十年之後才能起家，我這筆錢砸進去應該也不虧。”
李正宰皺眉，他直接認為沒希望，“科幻電影需要大投資，大投資想回本就更難了，你這是砸錢買人啊，千金買馬骨？”
“千金買馬骨什麼的，我不是商人，你誤會了。”薑南柯讓他腦洞不要那麼大，“我很單純的就是覺得這個人能行，就想之前跟你說的，我不懂投資項目這東西，什麼電影能賺什麼電影會賠我也沒辦法判斷。很純粹的就是相信人的能力，奉俊昊是個很有天賦的導演，這點可以肯定，我信任的是他這個人。”
感覺自己學不到什麼東西的李正宰轉而勸她悠著點，“那家夥....”指了指廚房，“雖然說了很多沒用的，但有一句是實在話，你就算再有錢也不能把錢扔水裡啊。”
目前隻是推出過兩部上篇電影，才出道三年的奉俊昊連個名導都算不上，隻能算圈內比較有名的新人導演。新人導演異想天開的在市場還被海外大片霸占的情況下，要搞什麼大投資的科幻電影，怎麼想都不靠譜。
這麼不靠譜的項目當然就找不到投資，但每一個新人導演都是天天奔波在找投資的路上，奉俊昊也是把認識的人都找遍了，才偶然通過郭在容認識了薑南柯。
他們認識的時候，奉俊昊手上連個完整的劇本都沒有，實際上科幻電影對於劇本的要求也不高，對特效的要求高。薑南柯純然是看過《殺人回憶》，對這位新人導演有些欣賞，就聽他絮叨了半天關於如何讓韓國電影崛起的大夢想。
實話實說，薑南柯對他的夢想沒什麼興趣，對他那部電影興趣就更少，目前的韓國電影市場都撐不起那麼大體量投資的電影，不說百分之百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會虧。但薑南柯對奉俊昊本人有興趣，再加上對方要的錢也不多，她就簽了支票，當交個朋友，投資一波未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真正發達的千裡馬。
千裡馬是個騙子，堪稱詐騙犯一號，比李正宰還誇張。
那騙子之前跟薑南柯說，他已經爭取到了CJ的投資，就差一十億，就湊夠一百億絕對夠拍電影。薑南柯就給了一十億，以為這事兒就算了了。
哪知那片子說，CJ那邊打款太慢，大公司要走的流程太多，希望投資人再資助一點，還是一十億。
白天不能說人，正在跟李正宰他們一起吃豪華泡麵的薑南柯接到了奉俊昊的要錢電話，隱隱感覺哪裡不對，就在掛了電話後給CJ的一個製作人打電話，詢問你們公司打款難道很慢嗎？
“打款從來也沒有快過啊，不過打款跟你有什麼關係？”製作人不明白。
薑南柯沒說實話，隻說，“有個認識的導演說簽了你們，但你們打款太慢，要走很多流程，想跟我借錢周轉一下，就....”
“你錢沒借出去吧？”製作人秒速打斷她，“不要上這種當啊，那是個騙子。我們打款確實慢，但所有的款項都是按照製作周期來，類似搭棚需要多少錢就先給搭棚的錢，這一步做完了再申請下一筆資金，都是有流程的，這些流程是防止拿錢的導演胡來。”
“你也知道啊，有些導演就是得隴望蜀，手上有一百萬就想搭一千萬的棚，那不是做夢麼。跟導演對接的都是我們，我們都是卡著公司預算沒給的理由讓導演清醒一點，流程走得慢對導演是壞事，對我們是好事，不然我們怎麼限製導演。”
“但是絕對不可能說什麼因為流程走得慢要去外麵借錢，借錢算什麼呢？算投資嗎？簽協議嗎？他要是找外部投資需要過我們的手，單純是借錢的話，他又怎麼還呢？用製作費去還？不可能的。”
“製作費是公賬隻能用在項目支出，絕對不可能用於還導演的私人借款。哪怕導演有證據他借錢是用在項目上也不行，這不合規，哪家公司都不會同意的。”
“再者說，導演有什麼證據他借來的錢到底是用在項目上還是被他揮霍了？用發-票當證據，還是用他跟彆的團隊簽約的合約當證據？這行誰不知道誰啊，裡麵的彎彎繞繞多的是，不說彆的，如果這些破爛能當證據，我一個人都能搞來幾十億，有屁用。”
“你彆信那種鬼話，你肯定被騙了！”
薑南柯臉都黑了，她就說那家夥有鬼，但還是先多謝製作人告知，隨即就給郭在容打電話，詐騙犯是你介紹給我的，還是你幫忙背書這個人很靠譜的呢，哪裡靠譜了？？？
一臉懵逼的郭在容讓她先冷靜，“這裡麵肯定有誤會，奉俊昊又不是瘋了，怎麼可能騙錢，還是騙你的錢，他難道要拿著這一十億遠走高飛逃離海外嗎，還要在圈內混的！”
“我一個小演員能對導演做什麼，他.....”
“肯定有誤會，你信我，這跟什麼演員和導演有什麼關係，真要算你是資方，他騙資方錢會被整個圈子封殺的，你信我！”
“我不信！”
“哎一古，我聯係他，你等等。”
掛了電話的薑南柯回到餐廳瘋狂吐槽，這個圈子騙子太多了，傻逼果然是哪裡都有！被無視了一上午還跑去煮了麵的鄭宇盛就開啟幸災樂禍模式，早就說你到處撒錢肯定會掉坑裡，我怎麼說來著！
之前不是很信任做夢想搞科幻的導演的李正宰卻覺得，“應該是有誤會，奉俊昊不可能那麼想不開。”
“有個屁的誤會！”薑南柯很生氣，“我當然知道他不會想不開拿我的錢跑路，但他絕對能乾得出來想一筆一筆套牢我。搞不好什麼CJ投資都是假的，先忽悠我上當給錢，錢越給越多，我就被套牢了，為了不讓之前的錢打水漂，我也得持續投資，他TM就不缺錢，艸！”
奉俊昊....還真這麼想的，很常規的路子啊，又不是他發明的，圈內這麼乾過的導演絕對不少！
為了挽救本土悲催的電影市場所誕生的‘光頭運動’也不過就是幾年前的事，目前市場不景氣，手上有錢還願意給錢的投資人那是珍稀動物，任何導演隻要能抓住一個就是死都不會放手，誰不是奇招儘出就想把投資人圈在自己的地盤裡，好不停的薅羊毛。
隻是走常規電影導演忽悠製作人路數的奉俊昊沒覺得自己乾了什麼壞事，隻是懊惱小瞧了投資人的智商，怎麼就被發現了呢？
郭在容給氣笑了，“人家按照年齡是小你一輪都不止沒錯，可她出道的時候，你TM還沒輪到能獨立掌鏡呢，你想忽悠她？她就算不懂導演的套路，也在圈內遍布好友，這種事隨便找誰問一下能沒人告訴她？你瘋了吧，拿到一十億就已經不錯了，還想忽悠人家四十億？”
“咱們倆沒什麼不能說的啊，科幻電影一十億夠乾嘛，我做個怪物的建模都不夠啊！”奉俊昊很冤枉，“我又不是想騙她錢，投資麼，未來會賺的！”
“賺你個頭！你舉凡能在圈子裡找到任何一個願意給你投資，相信你會賺的人，你會東繞西繞的像我打聽薑南柯？”郭在容一個字都不信，“你都已經特地去套路小姑娘了還跟人家裝什麼偶遇，我也就是給你麵子沒拆穿你，不然.....”
奉俊昊快速打斷他，“彆說這些沒用的了，現在怎麼辦？她不會要撤資吧？”
“關我什麼事，你自己惹的禍你自己解決。”郭在容不想摻和，“我早就說了，打造屬於韓國的科幻電影的想法是很好，可現在操作太激進了，整個市場的體量都撐不起那麼大票房給你回本，你想拍至少再等兩年，非得....”
“先聊正事！”
“正事就是你準備好，你得跟個才成年的小姑娘跪地磕頭求人原諒。”
“我瘋啦！”
“那你等著她撤資。”
“能不能說點有用的！”
郭在容笑出聲來，“行，有用的，我給你個有用的消息，今年青龍影後的獎杯已經刻了她的名字，你拿去忽悠她吧，看有沒有用。”
“她能不知道？”奉俊昊覺得這招沒用，“滿天下的報紙都快提前為她慶祝了，我還怎麼忽悠她？”
“她真不知道，報紙隻是預測又不能定案，再說我又沒告訴她。”導演始終跟導演是一國的，郭在容邊說邊笑，“她最近忙期末考忙的都瘋了，我本來打算把這個消息當慶祝她期末考成功的小禮物告訴她的，她現在還沒考呢，我也沒說。”
奉俊昊不解，“什麼期末考？”
“首爾大的期末考，她還是學生你忘了？”
“.....行吧，我先聯係她。”
聯係不到人，薑南柯不接電話，誰要接騙子電話，她在等郭在容的電話。電話怎麼都打不通的奉俊昊，就求助郭在容，幫個忙唄，先把人約出來見一麵。
郭在容不樂意，那姑娘脾氣爆的，說不定會遷怒他，還是禍水東引，“你去找裴勇駿，她多少要給自家公司社長麵子。”
對整件事毫不知情的裴勇駿，聽奉俊昊說了這件事後也是哭笑不得，他也不太想摻和這事兒。一方麵社長肯定支持自家藝人，另一方麵新人導演沒什麼牌麵，新人導演要是得罪了自家藝人，裴老板百分百給藝人站台。
但是新人導演在電話裡說，青龍影後的獎杯薑南柯已經到手了，憑借這句話，裴老板願意給消息靈通的新人導演搭個橋。
青龍頒獎禮還沒舉辦，能提前拿到消息的新人導演至少占據人脈夠廣的優勢，這樣的人脈足以讓裴老板賣給麵子。
薑南柯不在乎什麼詐騙犯的消息是否靈通，但她在給閨蜜打電話，詢問要怎麼合理合法的把詐騙犯關進去亦或者把自己的錢要回來時，閨蜜告訴了她一個消息。
“奉俊昊好像是英語係奉教授的弟弟，我記得你有選修他的課混學分吧？”
“......你確定？”
劉嘉熙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隻不過，“我好像聽誰說過，你真的要在期末考即將來臨的時候去提告教授的弟弟？親弟弟？”
“那可是一十億！”薑南柯不甘心！
“那你先等等，我去問一下。”
閨蜜問來的結果就是，詐騙犯導演有個當教授的哥哥，準確的說他們一家都很有名，最有名的那位還在早年逃離韓國去往朝鮮，導致整個家族遭受政治迫害。就這也沒讓這個家族衰落，隨著民主開放，家族又起來，奉俊昊本人都是名校高材生，學的還是社會學。
但這些都跟薑南柯無關，跟她有關的是，她不能在期末考還沒考的時候，就先得罪能給她打分的教授的弟弟。
太NM悲催了！
薑南柯見到奉俊昊的時候極端煩躁，明明有個詐騙犯就在眼前，她還不能怎麼樣，至少得等她考完，明年換學科混學分。
奉俊昊倒是啥也不知道，他哥在當教授又不是他，而且他選擇當導演家裡其實不太支持，更彆說首爾大那麼大呢，薑南柯又不是英語係的，他能知道什麼啊。
什麼都不知道的導演對待氣的臉都黑了的製作人，非常誠懇的道歉，再賣一波慘。
韓國電影難啊，我們這電影人太難了，都是被海外電影壓著打，這好歹是我們的地盤，我們就算無力反擊也總能掙紮一下吧。我知道我的夢想很不靠譜，可人要是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區彆，我確實做的不好，但您給個機會，我這一切也是為了韓國本土電影人啊，我們不能永遠被人踩一頭吧？年輕人怎麼能沒點膽魄呢，得掙紮啊，拚死也得掙紮啊！
“你掙紮的方式就是騙我錢？”薑南柯冷笑。
奉俊昊訕笑，“我掙紮的方式是想拚一把，這部電影確實沒什麼可能性能賺錢，搞不好本都回不來，這事兒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我們都是想賭一把，為韓國電影賭一個可能性。哪怕失敗，至少我們努力過，你說呢？”
薑南柯說，“你跟我去見律師寫欠條，你欠我一十億。”
“沒問題！”奉俊昊一口答應，下一句講得就是，“我欠條可以寫五十億嗎？”
“你TM.....”
“先聽我說。”
如今的奉俊昊也是個年輕人，正值壯年，熱血未冷，所以敢豪賭一場，“我們可以補簽兩份協議，一份是你的投資協議，如果我們賭成功，你就是這個項目最大的投資人。反之，賭輸了，我們簽欠條，錢算我借你，我就是給你賣血，這錢我也還。”
薑南柯一愣，詐騙犯突然變成了傻子？要這麼乾，“簽三份，第三份簽賣身契。不管你以後身價有多高，以每部電影我給你一億薪資算，你欠我五十部電影。我讓你拍什麼你就得拍什麼！”
“.....乘火打劫啊？”
“你就說簽不簽。”
奉俊昊用力抹了把胖臉，桌子一拍，“一百億！”就不信你掏得出來。
“跟我去見律師。”薑南柯起身要走。
撲在桌麵上抓住她手腕的奉俊昊讓她再想想，“一百億哎，我要現金！你哪有那麼多錢！”
“你管我！我就是有！”薑南柯衝他齜牙，“你要不然給我簽賣身契，要不然我就去告你詐騙！”
詐騙犯到底還是簽下了賣身契，如果電影失敗，奉俊昊就成了薑南柯的常工。
怎麼說呢，這一波不太好算到底是誰賺了。反正薑南柯沒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