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 第六十一章 評價標準的差異(1 / 2)

薑南柯比誰都清楚, 被資本包裹時會給人帶來多大的影響。

如果娛樂圈是個迷你的小世界,那薑南柯是真正從底層爬上去的人,從這個圈子最底端的愛豆練習生的身份, 一步步爬到如今已經算得上頂端的投資人身份。

愛豆的地位有多低,隻看柳真如今刮風下雨還會疼的肩膀就知道, 她斷掉的胳膊因提前拆石膏沒有完全愈合而一直留著後遺症。投資人的地位有多高,春末的夜晚,整個劇組的人都頂著寒風陪資方等代駕,也可以清晰的展現。

這一路走來,薑南柯遺忘了很多自己碰到的磕磕絆絆, 她始終對這個愛她的世界保有善意, 堅定的認為,自己運氣夠好, 在這個小世界裡,碰到的好人居多。

比如, 鄭宇盛。

這人新電影首映,薑南柯去參加首映禮。這片子是中韓合資的作品, 導演是港島的導演,鄭宇盛是作品的男一。首映禮結束聚餐的時候, 鄭宇盛帶著翻譯拉著薑南柯, 用他自己磕磕絆絆的英語想把薑南柯介紹給那位港島導演。

這兩年韓國電影人在逐漸嘗試往外走,而這個年代的韓國電影人對港島是非常向往的, 最近就出了很多兩邊資本合作的項目。以目前的亞洲市場來說, 港島才是亞洲電影的核心,那邊是某種意義上的‘聖地’。

鄭宇盛純粹出於好意把薑南柯介紹給那位導演,薑南柯就沒有跟他解釋,我跟導演認識, 就配合他跟導演裝不熟,還認認真真鞠躬呢。導演一開始有些楞,後來大概是誤會了她不想暴露雙方認識,就也一直配合著裝不熟。

實際上導演跟女演員確實也不熟,隻是不久前見過。導演到異國他鄉來宣傳電影,都到了韓國了,自然要跟認識的資方見一麵,說不定有機會合作麼。

昨天才在一張酒桌上吃飯的男導演和女演員互相裝不熟,男演員完全不知情,在把人生中會的英語詞彙都說完後,怕再掰扯下去導演會嫌煩,就帶著小夥伴又坐回原位。

以前薑南柯沒覺得這有什麼,但這次她坐下後,突兀的想起來李俊毅的事,進而想到資本對她的影響,就先抿了口酒,再湊近鄭宇盛跟他講,我跟導演認識,昨天才一起喝酒的。

鄭宇盛一愣,“你剛才乾嘛不說?”問完自己就有答案了,“怕我尷尬?”展顏笑開,“我確實會有點尷尬啦,巴巴給你介紹的人脈,你本來就認識什麼的。但我們的關係,你直說就行啊。”順帶好奇,“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之前投了一個那邊電影公司跟我們這邊電影公司聯合製作的項目,中間出了點小問題,那邊的老板飛過來跟我溝通那件事,正好你們電影要上,他們老板叫上你們導演,我們一起喝了一杯。”薑南柯表示,也是昨天剛認識的。

了然的鄭宇盛半開玩笑的嘟囔,“我都忘了,你是有錢的資方。”說著又提醒她,“剛才那種認識裝不認識的事,你乾了就乾了不要說出來,我是不在乎,要是換個心眼小的,還覺得你是故意想看笑話,明明你是好意,真被人誤會了,反而得不償失。”

薑南柯認同他的話,但,“我也就隻跟你說啊。”

一下就笑了的鄭宇盛湊近她解釋,“你前段時間不是跟我說你找項目不是很順利麼,我就想著你與其在國內找不如跟國外團隊合作。你在國內加入團隊的壓力太大了,作品成功還好,不成功,或者說沒那麼成功,在外界眼中都是‘薑南柯效應’破滅。”

“可電影能不能成,又不是我們能掌控的,我們當然想每一部作品都能大爆,也得做得到才行啊。這要是你跟海外團隊合作,成績就不是隻看韓國票房,要是倒黴國內票房確實不好,你公司還能借著海外票房,先吹一波,給你挽尊。”

這是鄭宇盛想幫她介紹給港島導演的原因,多個人脈多條路,薑南柯也是猜到了,之前才沒有拆穿他的好意。

但對朋友應該以誠相待,關鍵是薑南柯怕之後鄭宇盛會為了‘推薦’她,再去跟導演說什麼,便直言了。她知道鄭宇盛不會在意的。

確實不在意的鄭宇盛,確定她把自己的建議聽進去了,就轉移了話題,聊起了李正宰的投資,這次好像有成功的希望,那家夥最近都不接項目了,專注當個商人。

薑南柯樂嗬嗬的聽著,兩人聊的正開心,有個妹子端著酒杯過來了,好似想給前輩們敬酒。

這回薑南柯沒有忘記來人是誰,長頸鹿小姐,她笑眯眯的舉杯正要跟對方碰杯,突然感受到膝蓋被邊上的人碰了一下,猶豫著把酒杯放下。而碰她膝蓋的鄭宇盛則是端起酒杯,對張美妍疏離的客套兩句,在妹子仰頭乾杯時,他也隻是用酒水沾了下唇。

對方感受到了他們的不歡迎,便鞠躬後撤。

等人走了,薑南柯才用眼神詢問鄭宇盛,什麼情況?

“張美妍....”鄭宇盛頓了頓,“長頸鹿,記得嗎?”

本來就記得的薑南柯點頭,讓他繼續。

鄭宇盛不知道要怎麼繼續,這事兒他被李正宰嘲笑過,可要是不說,他又怕薑南柯被騙,到底還是講了,講得很委婉,“她之前找我借錢,數字太大,我沒答應。”

委婉成這樣,薑南柯都沒聽懂,還誤會了,“你剛才的態度就是怕她繼續跟你借錢?”

摸了下鼻尖的鄭宇盛有點尷尬,“也不是,是她借錢的理由有點怪,李正宰說,她那是看我蠢想撈一波。”

講起來鄭宇盛跟張美妍的關係也是不鹹不淡,因李正宰一直在中間攪合,他和對方其實沒什麼聯係,在借錢事件發生之前,至少大半年沒聯係過了。半生不熟的女人和異父異母的親兄弟,那他肯定是選兄弟,而且對方確實有點奇怪,大半年沒聯係突然要借一筆巨款什麼的。

“具體多少?”

“79億。”

“那麼多?用來乾嘛?”

“解約。”

鄭宇盛想了想,乾脆重頭跟她說,“就是上個禮拜的事,她說她想跟現在的經紀公司解約,違約金要八十四億,她有五億的存款,就想問我借剩下的。圈內卡演員合約的公司確實很多,瘋狂要價的公司也不是沒有,可她的違約金能高到這個地步的話,相當於她的合約金也不會太低的,怎麼都得,三、五億?”

“換公司也不是說不能換,可她前腳拿了合約金簽了合約,後腳剛有點名氣,就要換公司,到底....”鄭宇盛不太讚同這件事,人家把你捧起來,你起來了,扭頭就走人,事兒沒有這麼乾的。再說,你走的違約金都要跟彆人借,這還有什麼違約的必要?

薑南柯聽了也不太讚同,不過她沒有先評價妹子做人的問題,而是疑惑,“她想解約的理由是什麼?”

“李正宰說有點名氣就飄了。”鄭宇盛給她小科普,“她之前不是上了部電影麼,showbox發行的,雖說電影票房很垃圾聽說損益點都沒過,可她好歹也是一部上過院線的電影女主角了,多多少少算是有點名氣。”

“即便我們都沒有聽過她有什麼名氣,可說不定在三線乃至四線的圈子裡,她是個紅人也未可知。不然她也沒辦法來這次首映禮,我沒有邀請她,她可能是拿著公關邀請函進來的。”

穩坐一線小生席位的鄭宇盛確實沒有聽過‘張美妍’這號人物的名聲,薑南柯就更沒聽說過了。不過他們倆都能理解,大家圈子不一樣,很可能對方在某個小範圍裡真有點小名氣,隻是還沒爬到名氣能傳到他們耳朵裡的地位。

關於那部電影,薑南柯知道,金權澤在電影上映前大發火,那段時間他就是在路邊見到條狗都得跟狗罵一句樸景龍是傻逼。薑南柯至少接過三通金權澤打過來謾罵樸景龍的電話,當然主要是聊公司的事,罵人隻是順帶。

但這事兒薑南柯記得很清楚,就轉而跟他分享,金權澤和樸景龍的戰爭。兩人在showbox內部如今掐的是風生水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就差撕破臉了。

金權澤本來不答應電影上線,或者說樸景龍想上線就去找彆的發行方,不要來禍害公司。為了這事兒,之前金權澤還專門搞了個廣邀圈內人的內部試映會,就想讓富二代清醒一點,虧損可是算在公司頭上的。

樸景龍不管,他就硬頂著要讓電影上線,上線後一如金權澤所預料的,電影血虧,彆說什麼沒過損益點了,連發行的宣傳費都沒賺回來,公司內部平賬都做不到。富二代背後有爹,人家什麼都不怕,但金權澤是要對股東和頭上的母公司負責的。公司虧損,就是他背鍋,他自然就很不爽。

聽了這段的鄭宇盛對妹子想解約的操作就不能理解了,“照你這麼說,那個富二代很喜歡她啊,都算得上力捧她了,她的經紀公司肯定也是富二代給她介紹簽約的,她乾嘛要解約?”

“我哪知道,要不是你說我都不知道她想解約。”薑南柯講,“不過樸景龍堅持電影要上映可能不是因為她,至少不是完全因為她。樸景龍是我學弟,首爾大的,導演係要求學生畢業要有作品。他大概率是對自己的作品沒信心,怕教授那邊過不了,就想著迂回操作。”

“我們學校導演係想畢業除了作品硬實力夠好讓教授喜歡之外,就得想辦法去衝獎,哪怕是個野雞獎項都沒事,是獎杯就行。他想拿獎就得保證電影上線,不然去參加正經電影節,他才是會被各種真正有才華的新人導演按在地上摩擦。換成電影上線,有推出過市場,再隨便折騰個什麼獎項就容易的多。”

薑南柯說完就歎了口氣,很有同病相憐之感,“我們想畢業是真難。”還抱怨,“我學分今年肯定能刷夠,可我們教授暗示我,沒有正經獎項彆想畢業,我也太難了。”

話題一下就歪了,鄭宇盛不能理解,“你還算沒有正經獎項?圈內你不是滿貫了嗎?”又想起來,“對了你不是學演員的,可是你拿到音樂獎項也很多吧?我在你家看到的獎杯都快裝滿櫃子了。”

“我爸媽家有一麵牆都是我從小到大獲得的獎杯,那有什麼用,教授不認啊。”薑南柯鬱悶的喝了口酒,“我現在隻有兩個方法能畢業,一是給彆人寫歌,如果能作為純粹的音樂人拿到獎杯,我就能畢業。二就是給電影配樂,也是得作為純粹的音樂人獲獎。”

在鄭宇盛聽起來兩個都很難,不過,“你的話,寫歌應該很容易吧?”

“我寫歌也很難,我又不是什麼創作機器。”薑南柯說到這更鬱悶了,“寫劇本更難,我耗儘了腦細胞寫出來的劇本,被那幫人說是無病呻吟硬凹的故事,說的都是廢話,寫故事不硬凹,難道還能親身經曆啊?”

“那幫人是哪幫人?”

“薑帝圭那一幫導演。”

這都一年多過去了,‘太極旗飄揚’還在持續收割海外票房,電影團隊時不時還要飛去海外宣傳上映的電影。隨著DVD的發售,賣得非常好,也是很大一筆收入。

不談什麼資方和導演的身份,隻說自己的賬戶進賬那麼大一筆錢,都讓薑帝圭對薑南柯想要拍電影這事兒很上心。一部好作品的核心就是劇本啊,一劇之本。薑南柯寫出來的劇本在教授那是,勉強還行,你就學了幾個月,能完整梳理好故事線就不錯了。

教授對學生的標準很低,評價就還不錯。薑帝圭那幫大導,見過的好作品之多,再看到純新人的作品,就差說爛的跟屎一樣。

薑南柯就很蛋疼,她該不會沒有寫劇本的天賦吧?隨後才有她滿世界找作家,想買本子。

可她準備買本子的想法冒出來後,去跟薑帝圭說了,那家夥又說什麼,你寫劇本還是有點天賦的,不要那麼輕易放棄,年輕人要有韌性麼。

當初薑南柯就想噴那幫人一臉,現在她和鄭宇盛吐槽的時候,也是怨念滿滿,“薑帝圭簡直人格分裂,前一天罵我劇本寫的還不如小學生,後一天就跟我說什麼,如果能係統學習,我是很有天賦的。他腦子絕對有問題,李滄東更神經病!”

“我都沒把劇本給他看,他問薑帝圭要了,之後專門打電話給我。說什麼你就是活得太好,靈魂一點厚度都沒有,太淺薄,就會寫風花雪月,一點都不落地,沒有思想的深度。度他個大頭鬼,我一個初中少男少女一見鐘情後搞純愛初戀的本子,要TM什麼靈魂的厚度,還思想的神經病,那幫人絕對腦殘!”

默默聽完再給她倒了杯茶的鄭宇盛特地把酒杯移開後再說,“會不會是他們對你要求高啊,就是,對你有要求才會想教你麼,這搞不好是好事。”

“我知道這是好事,我也知道他們都是好意,可你要是跟我一樣被訓的跟孫子似的,你也會很不爽的。”薑南柯就很不爽,拿起手邊的茶杯一口乾。她為什麼要花巨款請家教,不就是教授即專業脾氣也好麼。

再度拿起她酒杯的鄭宇盛,這次直接把酒杯放在了妹子夠不到的地方,在小心的勸,“嚴師出高徒麼,既然不是壞事,學得到東西比挨罵重要啊。”

“那已經不是挨罵的問題了,那是從頭到腳打擊你作為人的自信。”薑南柯是真煩,“你不知道樸讚鬱有多討人厭,那傻逼說什麼我去他劇組乾過活就是他的半個學生,說他這輩子沒有收過那麼垃圾的學生。還NM講我之前談戀愛是不是都柏拉圖,怎麼能做到劇本裡男女主角的互動一點性張力都看不見,還嘲笑我是不是性-冷淡,我TM差點想告他騷擾,大傻逼!”

又是一杯茶水仰頭就乾掉的薑南柯喝完才發現這是茶,扭頭想找酒杯,被放老遠,一個眼刀就殺向鄭宇盛。

乾笑兩聲的鄭宇盛連忙給她添茶,“怒氣上頭的時候不能喝酒,你這越喝越多怎麼辦,喝點茶冷靜點。”

第三杯茶還是一口乾掉的薑南柯放下茶杯已經不是冷靜了,而是喪,“我真的是人生第一次碰到,我在學習某些專業上是沒有天賦的,這打擊太大了。為什麼手機還沒發展出拉黑的功能,我都想換號碼了,那幫人最近當我是玩具,誰都想玩,一幫腦殘!”

給她添第四杯茶的鄭宇盛剛想說話,薑南柯手機響了,後者看了眼來電顯示,又給鄭宇盛看了一眼後,就起身出去接。

電話接通的瞬間,聽筒就傳來嘲笑的奚落。

“你那個劇本太爛了!我小學都沒寫過那麼爛的作文,你也太.....”

“停!”

薑南柯表情一黑,語氣陰惻惻的,“你哪來的我的劇本?”

“金權澤給的。”

“金權澤又是哪來的?”

“我怎麼知道?”

奉俊昊才不管她語氣有多糟糕,繼續開嘲諷,“你怎麼做到寫出那麼爛的劇本的?少女心泛濫成災後,想談戀愛了?故事純靠腦補啊?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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