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第七章 藍色衛衣(2 / 2)

這一試,燈光OK了。

這一試,打工仔主動去找薑南柯了。

孔佑掰下一小口叉燒包往嘴裡送,“他去找你?感謝你啊?”

“一半一半。”薑南柯拿起叉燒包,嗷嗚一口就是分之一。看他樂,無視。乾嘛,我就樂意這麼吃。

嘴裡鼓鼓囊囊的姑娘,說話也含含糊糊的,男人聽了莫名覺得腔調軟軟萌萌的,像是舌頭短了一截,可可愛愛。

故事的發展並麼有那麼可愛,很現實。

打工仔確實是去感謝藝人的,但在感謝完後,又提起他曾經也是首爾大的學生,後來輟學了。藝人好奇,怎麼就輟學了?

小哥說,他沒錢拍片。

導演係很多作業都是讓學生提交拍攝好的作品,當年跟現在可不一樣,如今手機都能拍,剪輯軟件更是免費。彼時光攝像機就很貴,租用剪輯房也是一筆錢。哪怕學校有補助,也可以申請免費使用攝像機。可是演員不能讓人家打白工吧,現場道具呢,拍攝場地呢,這些都要錢。

跟藝術掛鉤的專業,都需要學生擁有一定家底才能學的起。

很不巧,這位小哥早年家裡富裕過,不然也考不上首爾大導演係,悲催的是,家道中落。家裡都沒錢給他交學費了,何談其他。小哥就這麼輟學了,出來打工。他本想著,電影這一行是最不需要學曆的,手上有本事就行。

可天底下有本事的人那麼多,出頭的又有幾個,混社會有沒有本事不重要,會不會來事比較重要。

曾經富裕過的富家子哪怕家道中落,讓他低頭跟以前都看不上的人卑躬屈膝,他也做不到。

現實永遠會教年輕人低頭,等這位學長遇到薑南柯的時候,已經到了他的不甘心能讓他‘卑劣’的去找‘戲子’搖尾乞憐。

“專門使用戲子這個詞的意思是,他看不上你?”孔佑夾了塊排骨給她,特地選小塊的,好方便她一口吞。

真就一口吞進去的薑南柯說,“他不是看不上我,是對我的職業有偏見。早年圈內多亂你也知道,愛豆是底層中的底層,那人有錢的時候還‘玩’過愛豆呢,如今要跟我這個‘愛豆’低頭,那是咬碎了後槽牙啊。”

孔佑一樂,“你戲弄過他啊?”

“那時候我才成年,不懂事,也理解不了什麼越自卑越自傲的複雜心理。”薑南柯含著骨頭咂摸味道,回憶當初,“當年我確實年紀小,但又不是腦仁小,他想賣慘求我拉一把,卻還看不起我,誤以為我看不出來,當誰傻呢。”

勺著粥喝的孔佑笑問,“那不傻的你做了什麼?”

“我帶他一起進了‘野蠻女友’的劇組。”薑南柯看他驚訝,唇邊翹起弧度,帶著一絲狡黠,“你以為我乾了什麼?”

孔佑說,“反正肯定不是帶他去劇組,這不是反而幫了他。”

“他就是那麼想的。”薑南柯如今想起來,也感慨無心插柳柳成蔭,“我其實隻幫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帶他進了‘野蠻女友’的劇組,還是以我助理的身份混進去的,能從助理混成場記是他自己的本事。”

“第二次是我推薦他去showbox,當時金權澤還是showbox的社長呢。至於他怎麼混去了CJ,我還真不清楚,要不是這次他聯係我,都不知道他跑去了CJ還成了製作人。我們至少四年沒聯絡過,他突然打電話給我,我還很驚訝呢。”

一直用勺子攪粥的孔佑把稍微沒那麼燙的粥給她端過去,“之前怎麼突然斷了聯絡?”

“我哪知道。”接過粥碗的薑南柯拿著勺子繼續攪,“我從小到大卻什麼都不缺朋友,找我玩的人一堆,大部分都是我沒空,所以不聯係我的人,我漸漸就忘了,也想不起來主動聯係。何況其實也沒多熟,他每次主動找我基本都是找我幫忙,我會記得他,是我的手機備注裡,他在李正宰那個分組裡,剛好也姓李,名字跟李正宰就靠在一起。”

孔佑好奇,“李正宰在什麼分組?”看她一直攪粥就說,“我弄過了,是溫的。”

薑南柯勺了一點點嘗了一下,確實是溫的,就慢悠悠的勺著吃。勺子剛放進嘴裡,就看到孔佑在樂,她用眼神詢問他,笑什麼?

“我以為你會端起碗喝。”孔佑虛點了下叉燒包的蒸籠。

蒸籠已經空了,薑南柯看著掃了眼空了蒸籠,慢半拍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撇嘴嘟囔,“跟你親近才這樣的,我跟外人吃飯的時候可斯文了。”

“是~”

“真的!”

“我說是了啊。”

薑南柯看他那樂開了花的笑開就不信,解釋道,“我很小就出道了麼,十五、六歲的時候在長身體,行程又忙,我們又被管控身材,天天餓的能吞下一頭牛。”

“可一來行程太忙,睡覺都沒時間,吃飯就更追求要快,要趕場。二來公司管的太嚴,經紀人二十四小時盯著我們,就怕我們胖。那我隻能偷藏零食吃,每次吃東西跟做賊一樣,速度就更追求快,能一口塞進去絕對不會留下第二口。”

孔佑眉頭微皺,在桌上掃了一圈,把蛋撻的蒸籠遞過去,無聲的安慰,隨便吃。

一下笑了的薑南柯講,“都多少年的事了。”

孔佑也沒說什麼,就把蛋撻往前推了推,薑南柯就樂嗬嗬的拿起來吃。

之後的話題順勢切換到年幼的少女是怎麼跟經紀人為了口吃的鬥智鬥勇。薑南柯講起這些,覺得是過往的風光戰績,雖然有點幼稚啦,但幼稚的她也很可愛啊,還很聰明呢。

孔佑卻在聽故事的過程中,把原先放在兩人中間的餐點都往她那邊堆,他覺得故事裡的少女好可憐,都吃不飽。

但凡這張桌上有當年的任何一位知情者在,都不會有人說薑南柯可憐,經紀人可憐還差不多。

但這張桌上隻有講故事的女人和聽故事的男人在,他們的過往,就隻能是一個人說,另一個人聽。

“彆隻說我啊,你呢,做模特也要控製身材吧?”

孔佑的過往裡沒有什麼被迫節食的事,他當時更需要增肌,得多吃多運動,本身也不討厭運動。雖然大量運動還得維持習慣,食物上也有一定的限製,但他講起來比被迫節食的少女要輕鬆多了。

肚子吃得飽飽的姑娘起身要去買單,孔佑憑借長胳膊先拿起了桌上的點單卡片,“今天我請,下次你請我。”

無所謂的薑南柯說,“好啊。”摸了摸肚子,“好像吃的有點多。”

“等下可以出去逛逛消消食。”孔佑說著起身出去買單了。

買完單,走人,外麵就是普通的商業街。說是溜達溜達消食,但大冬天的,薑南柯走了一會兒就嫌冷,要跟孔佑告辭。

孔佑讓她先跟他走,“我給你買了件衛衣,下車的時候忘記帶了。”

“你給我買了衛衣?”薑南柯好奇,“怎麼想起來給我買衛衣?”

“新年禮物。”孔佑隨口說的,好似不是什麼多特彆的事。

薑南柯也沒覺得多特彆,隻是,“那你新年禮物想要什麼?”

“都行啊。”孔佑表示不挑,突然想起來,“之前你還沒說呢,李正宰是什麼分組?我又是什麼分組?”

“你沒有分組。”薑南柯說,“特定的人才分組,防止我忘。我手機通訊錄裡人太多了,防止有人打電話給我,我想不起來。”

孔佑懷疑,“李正宰是你想不起來的?”

“剛認識的確實如此,我們認識了一兩年才真正熟起來,還是因為鄭宇盛一直在中間約。”薑南柯反問,“我在你手機的哪個分組裡?”

“跟長均哥在一起。”孔佑笑看她,“你猜分組的名字是什麼?”

薑南柯想了想,“信譽度良好?”

孔佑‘啊~’了一聲,“李正宰在信譽度中下的分組裡?”

腳步微頓的薑南柯無語,“還帶套話的?”

“公司。”

“什麼?”

“你跟長均哥的分組名稱。”

薑南柯有點不樂意,“公司的意思是,我隻是你的公司同事嗎?”

“原先確實如此。”孔佑學她,“之前不是不熟麼,我們也花了很好幾年才變熟的呢。”

熟悉的友人們為個手機通訊錄的人員分類都能聊半天,等走到了孔佑的車邊,本來隻是拿個東西,因聊順了,薑南柯就坐進車裡繼續聊。

聊天的氣氛就像車裡逐漸充盈在空氣中的暖氣一樣,他們熟了之後一直是這樣,像是熄火後已經冰涼的車裡,不聯絡也就不聯絡,無所謂一定要有聯絡。

可隻要車點上火,重新啟動空調,暖風吹出來,兩人隨便是誰開了個話題,暖風會一點點驅散車內的寒冷,他們就能熱聊許久。

聊到薑南柯都覺得熱,正要脫衣服,突然看到車窗上落了雪花,連忙指給孔佑看。

這不是初雪,也不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這隻是一場雪。

“下雪了,我得走了。”薑南柯衝他擺手,“走啦~”

“你等下。”孔佑左右扭頭想找傘,車裡沒有,車對麵倒是有家便利店,他指著便利店,“我給你去買把傘?”

薑南柯邊開車門邊說,“哪用那麼麻煩,我還戴著帽子呢。”說著話還把羽絨服的帽子拉到了棒球帽的上麵,雙重保護,第二次說,“走啦。”

“你要不要叫個代駕?下雪了。”孔佑喊住她,下雪天,路麵濕滑,怕她不安全。

已經推開了半扇門的薑南柯講,“就這點雪怕什麼,我又沒喝酒。”半隻腳跨出去,第次說,“走啦。”

“我還是送你吧。”孔佑也開了車門,不放心。

半邊身子都出去了的薑南柯扭回頭,“不用這麼折騰吧?”

“那你先上來。”孔佑衝她招手,“你這樣暖氣都沒了。”

又重新坐回去的薑南柯突然笑了,邊把車門關上邊說,“我想起來我跟那個學長為什麼沒聯絡了。”

孔佑側身看過去,為什麼?

“好像就是因為李正宰,我們當時一起吃飯,李正宰陰陽怪氣的。”薑南柯說著就吐槽,“那家夥就是雙標,我幫他就是心軟善良,幫彆人就是愚蠢聖母。”

翹起嘴角的孔佑笑出聲,“聽起來還蠻特彆的。”

薑南柯特彆嫌棄,“他們倆其實是一種人,不見兔子不撒鷹,確實特彆。”說著看窗外,雪花飄飄落下,“我真得走了,不然下大了。”

“我送你好了。”

“我車就在前麵還搞那麼麻煩乾嘛。”

再度伸手去開車門的薑南柯突然轉向他,帶著點期待的問,“你知道我為什麼幫他嗎,就是我那個學長。”

孔佑被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看的有點緊張,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麼,居然仔細思索,想了得有兩秒才不太確定回,“他確實有能力,隻是缺個機會,能幫就幫一把,總好過視而不見?怎麼都是校友呢。”頓了頓,不太有信心,“對嗎?”這次是他的眸光裡隱隱有些期待。

落雪的夜色裡,車內的姑娘笑顏如花。

薑南柯故意說,“你不怕好心沒好報?”

孔佑淺淺的笑開,“我高興就行。”

薑南柯肩膀都繃緊了,腰肢蠢蠢欲動,想撲上去抱他,他簡直太棒了!

可她也記得這家夥很在意男女有彆,那就算了。

孔佑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著她,看著她嫣紅的雙頰,隻覺得她笑得好可愛,想捏臉。

可他估摸真捏了會被揍,還是不要了。

“我真得走啦~”

“確定不要我送?”

“不用,走啦~”

“路上小心,到家告訴我。”

“安啦~走了,你也小心。”

“放心,我到家給你電話。”

“好~不接就是我還沒到。”

“那我會等會兒再給你打。”

“你等我打給你不好嗎?”

“都一樣啊。”

這來來回回的車軲轆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到姑娘真的下車的時候?

那姑娘什麼時候下車呢?

雪下大了呢,開車真的不安全,或許有司機送一程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