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瑚嘬著拇指眼淚要掉不掉, 就是不肯說話。
老子欠了你的。
“你去備水, 我和孩子說幾句。”賈赦喝完最後一口湯放下勺子, 對著孩子招手, “瑚兒是不是又尿床了。”
“沒有,瑚兒才沒有尿床。”賈瑚跺腳反駁。
賈赦半蹲著身子又問,“真沒有, 那瑚兒為什麼不睡。”
“爹爹禮物。”賈瑚拍著爹爹大腿,伸出小手,“娘說的,騙人。”
瞧, 話說的多利索。
“禮物有,但是現在不能給你。”賈赦一把抱起孩子皺鼻嫌棄道:“臭小子, 看看你口水流的到處都是。”
賈瑚被撓的咯咯笑, 從嘴裡把手拿開胡亂拍掌,“爹爹臭臭, 瑚兒香香。”
“我的傻兒子唉,爹爹臭臭你還往懷裡蹭,真是敗給你了, 口水不許往爹爹身上抹。”賈赦惦著兒子舉高高, 又陪他玩了一會兒,見他累了才哄著睡了過去。
“你也是的, 帶著孩子頑瘋了,瞧他給高興的都開始說夢話了,夜裡肯定又要尿床。”沈暳嗔了丈夫一眼, 隻眉眼帶笑便能看出言不由衷。
“這時候的節氣,尿床也無妨,不過他現在也大了,壞毛病得改。還有咱們的屋子,隔個小間出來,讓他自己睡,我的書房改在廂房就好。另外閩地多蚊蟲,院子裡多種些防蚊蟲的花草,孩子肉嫩。”
賈赦零碎的說起孩子的安排,一邊拉著妻子往浴房走,有孩子就得多操心,他自己也是第一次當父親,就怕有什麼疏漏。
“你這個當父親的倒比我當娘的還上心,這些前幾日早就安排下去了,等你開口黃花菜都涼了。”沈暳戳著丈夫手臂,漫不經心的搭話。
“還有……”賈赦停住話頭,抓住妻子不安份的手,一手攬過她的腰,“你不想聽這些,咱們先做點彆的事。”
“彆……彆的事?”沈暳眼神遊移不定,咽了咽口水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黑影籠罩,再之後,她隻記得水氣彌漫,浴桶裡水很熱……
事後賈赦靠在竹榻上輕撫妻子發絲,“這幾日我讓人去打聽打聽,孩子的蒙師得好好找,先啟蒙。等他再大一些送去學堂,到時候也有玩伴。”
沈暳枕在丈夫的腿上打著嗬欠,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像隻貓似的。
賈赦輕笑,幫她拉好被子,雙手枕著頭看向窗外。
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是好是壞總要過過招才知道。
夜裡沈暳起了一回,迷瞪著眼換了個姿勢窩在丈夫懷裡,連日來也隻有今日最安心。
“睡吧。”賈赦攬住她,再瞧瞧一旁小床上的兒子,也跟著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
後衙一家人用過早,賈赦在整理雲雁補服,看到鏡子裡的妻子才想起來,“看我的記性,你的在包袱皮裡,兒子的先彆給,等我閒下來打磨拋光後再給他。”
“什麼物件還得你親自上手,他人小知道什麼。”沈暳給丈夫戴上朝珠,為他正正頂戴,退後兩步打量幾眼後拍掌,“行了。”
“我在衙門用午食,今兒你們自個吃。”賈赦抱了抱在一旁傻玩的兒子,和妻子揮彆。
前後衙步並不遠,賈赦步行一刻便到了二堂寅恭門,從賀同知手裡接過拜貼看了一眼便放在一旁道:“這幾日幸苦了。”
“不敢,下官幸不辱命。”賀清流拱手退回自己的條案。
“先辦事,你也來一起看。”賈赦折起袖子從桌上的公文開始看,這幾日下麵收集了不少好料,全部看完就該辦事了。
賀清流接過冊子看的膽戰心驚,上麵不僅記錄著幾個知縣的生平,就連家眷幾何都一清二楚。雖然這些都可以打聽到,但記錄的如此詳細卻更讓人害怕。
這位上官到底想乾什麼。
“可看出什麼了。”
賈赦笑笑,這才哪到哪兒,不過是幾個幕僚套話套出來的,要是暗衛出手,一天出幾次恭都能記得一清二楚。
“回知府話,下官看不出有何特彆。”
賀清流低頭一目十行,覷眼偷看對坐的上官,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賈赦沒有對他解釋,抬頭看了一眼刻漏開口道:“開始吧,時辰也到了。”
府衙烏油油的大門由著兩位衙役打開,分班列隊從門檻到大堂。
三個知縣來的早,在街前不巧擠到一塊,又花了一些功夫纏磨方才到了知府衙門。
他們前腳進衙,賈赦正翻到古田知縣大肆放貸,聽了回話頭也不抬道:“找曹先生去,就說我忙著,等他們到齊了再敘。茶葉去我櫃子裡拿,彆忘了時刻加水,伺候的殷勤點。”
“這是不是……”賀清流疑惑道,這麼多天還晾著,不合適吧。
“無礙。”賈赦笑而不語,視線觸及到他隱隱向外移動的腳,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外麵有什麼要緊事,還是……
二堂倆人且不說,大堂邊上的小廳內這會兒又有兩位知縣前來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