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狐假虎威的山內一豐(2 / 2)

那“池永一豐”聞言,先是一愣,繼而搖頭輕笑,顯得毫不慌亂,微微昂首道:“佐久間大人!你這番話可就有些令人發笑了,難道鄙人連自己的身份都能搞錯嗎?”

“哈哈哈!”佐久間信榮自以為抓住了問題要害,得意大笑,“山內一豐先生,您在織田家內部的確是個不起眼的人,但令尊山內盛豐,在尾張老一輩那裡,還是頗有些名氣的。如今您就算想假扮成商人,恐怕也來不及了。”(山內盛豐是岩倉織田家的家老)

被認為是“山內一豐”的青年武士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有恃無恐地說:“您是怎麼想的,那並不重要。您說我是平手家臣,不知道證據何在?”

“這還用什麼證據?”佐久間信榮一聲哂笑,“隻要隨便找幾個織田家的人對質,自然水落石出。”

“是嗎?”青年武士輕輕搖頭微笑到:“可是,平手中務大人,一定能證明,鄙人就是個商人,不是什麼武士。”

聞言佐久間信榮表示不屑:“平手中務大人,固然是天下聞名的智將,但也未必能一手遮天。”

“遮天是未必,但遮住您總是夠的。”被認為是“山內一豐”的青年武士挑釁道:“如果當真聚在一起,就算平手中務大人說太陽是方的,我看您也沒膽子反駁吧。彆說是您了,就算是令尊也……”

“混賬!”

佐久間信榮惱羞成怒。

山內一豐這番話,之所以格外難聽,就是因為切中了要害。

表麵上,佐久間信盛和平手汎秀都是織田家的重臣,地位不分上下。可實際上,二人在中樞的話語權和聲望相差甚遠。

佐久間信盛雖然也戰功赫赫,但始終沒有太多決定性的高光表現,經常被人議論為“靠多年資曆和忠犬般的態度身居高位”。

而平手汎秀呢?大夥都公認,這家夥天賦異稟,萬中無一,就算換個主君,也定能脫穎而出,為天下人所知。

在織田家內部,佐久間信盛於大政方針上基本插不上嘴,隻能嚴格按照信長的命令執行。反觀平手汎秀,則是少有幾個被允許提出異議的人,而且這些異議多半都會被采納。

明知道對方在胡說八道,但真要擺明了內鬥的話,確實不一定玩得過平手。

平手汎秀如果死撐著不承認他救走了“和泉寺社叛軍”的首領,又能把他如何呢?告到信長麵前去也未必討得到多大好處。

佐久間信榮麵對這個狐假虎威的山內一豐,感覺就是碰到不講理的潑婦一樣惱火。

轉瞬之間,他心思連續轉動幾下,放棄了正麵衝突的打算,而又把主義打到另一人身上——那便是界町奉行木下秀吉。這家夥作為利益無關的第三方,又是信長的死忠親信,在這種糊塗官司裡能起到很關鍵的作用。

能不能想辦法影響木下秀吉的立場呢?

就算不能讓他偏向佐久間家,至少也要以中立的態度,把平手家“窩藏”叛軍頭領的事情報告上去!

打定主意之後,佐久間信榮就隻想趕緊離開,去展開後麵的計劃。

按照成熟的政治家思路,這個時候就應該先說句服軟的場麵話,再行計較。但佐久間信榮胸中怒火未消,少年脾性衝動起來,也顧不得禮節了。

況且,先前喝多了茶水,早想開閘泄洪了,卻一直憋了這麼長時間……

於是佐久間信榮最終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山內一豐嗤笑著不加阻攔。

但沉默了許久的池永平久卻有點急了。

這位老商人並不知道佐久間信榮已經生了退意,生怕對方是要強行在界町搞搜查,故而立即站起來,攔在了門前。

他剛剛才在老朋友(即了淨禪師和田代大宮司)麵前拍著胸脯表示能護住他們安全,決不能接受這麼快的打臉。

“佐久間大人,還請稍安勿躁……”作為一個老資格豪商,池永平久自覺地這個話已經比較客氣了。

但佐久間信榮心理和生理兩方麵都已經難以再忍下去,兜襠布都快要濕了,自然聽不下任何話了。心中急躁至極,隨手便把擋在門口的老頭推開,魚貫而出。

卻沒看到,那池永平久被這一推,腳下打滑,向後栽倒,老邁的身軀重重摔在地板上,頃刻便暈倒過去不省人事。

“哇!池永老板!”山內一豐連忙竄上前,作出惶恐緊張的姿態——但眼角卻顯現了一絲難以抑製的驚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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