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聞言平手汎秀頓時大悅,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前日本多正信毛遂自薦,前去山陽道備中國,乃是為了鼓動對浦上家(確切說是對宇喜多直家)心懷仇恨的三村元親。
備中的三村家,是一個從屬於毛利家,但又頗具獨立性的勢力。一旦他們私自對備前浦上發動了進攻,那麼負責山陽事務的小早川隆景就不得不去前線主持大局,自然顧不上彆的話題了。
三村若敗,就需要助其一臂之力,穩定形勢,以免周邊人心發生變動。
三村若勝,則必須遏製其獨享戰果,防止他尾大不掉,脫離控製。
如此一來,毛利家短期內就沒有功夫在四國島上與平手家扯皮打官司了。
平手汎秀也能放下後顧之憂,專心應付畿內之事。
岩成友通見到主君展顏歡笑,麵露欣慰,猶豫了一下不知是否該湊個趣搭個話,但旋即反應過來——主君如此姿態,不就是等著有人當“拋磚引玉”的角色麼?
於是順著這意思詢問道:“不知刑部大人有何喜事,能否讓我等家臣同樂呢?”
“哈哈,正要告知大家。”平手汎秀立即點了點頭,但卻又賣起關子,轉移了話題道:“不過,眼看馬上就要跟幕府的人會麵了,你也一起來吧!等一會再說這好消息。”
“是!請容屬下暫時告退,換身符合禮節的衣飾。”岩成友通一邊後退,一邊絞儘腦汁思索主君話裡的意思。
他心下隻覺得平手汎秀深不可測的程度,已不下於當年的三好長慶,甚至某些方麵猶有過之。
話音剛落,堀尾吉晴報說:禦所中的幕府守軍請求會見。
正在意料之中。
於是平手汎秀稍作休息,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妝容,飲了些茶水,便帶著幾名親信要員,來到陣前準備好的營帳裡。
不錯所料,幕府那邊是三淵藤英、伊勢貞興做代表帶隊。
但還有熟人人,俱都煞有介事神色嚴肅,隨侍在側雖一言不發,卻自顯出軍人的果毅之風來,渾身上下儼然散發著不容忽視的氣場。
仔細一看,竟不乏往日曾見過的熟臉,似乎是木下、明智、柴田各家的郎黨。
甚至有些並肩作戰過的尾張鄉黨。
相反,三淵藤英倒似乎被兵戈所驚,餘悸未消,見到“刑部大人”甲胄在身,殺氣尚在,當場下意識退後了半步,與身後的士卒們挨得更近一點,才神色稍緩。
平手汎秀心中感慨“果不其然”,倒也暫時無暇去管幕府的內務事,隻是按照已準備的套路,擺出友善的笑容,上前親切見禮道:“三淵殿,伊勢殿,諸君,彆來無恙!幸而我尚未晚到,總算解了禦所之圍!否則後果可就……也多虧了各位壯士奮力作戰,拖住賊軍,才讓平手家有了趁機製勝的機會。這擊敗鬆永逆兵的功績,我是斷然不敢自居的。”
一開口彆的不提,先說“功績不敢自居”,其真實的企圖,很顯然,是與表麵台詞截然相反的。
明眼人,都能聽懂這言下之意。
剛才平手汎秀那話,就是督促幕府承認這“勤王救駕”的大功。
堂堂畿內智將,三國守護,刑部大人,本來不需要如此直白。然則當今公方足利義昭素來是喜歡上下其手無事生非的人,總讓人有草木皆兵的警惕感。寧願吃相難看一點,也要把正事落實下來。
按照預先的想法,伊勢貞興或許不會有意見,三淵藤英卻一定會為這個“政治問題”爭論一下。
但實際上,三淵藤英隻是眼神流轉,猶豫了一下,便略過此節,主動示弱道:“今日若無平手刑部,恐怕就會有天變之虞,此乃扶挽傾覆之功!公方大人一定會銘記於心。”
“豈敢!豈敢!”平手汎秀佯作推托。
接著一旁的伊勢貞興忍耐不住,立即插嘴轉了話題說:“自該對平手刑部千恩萬謝,然而時不我待。聽聞說,剛才鬆永逆賊逃竄至京都之北後,我軍沿路追擊,發覺敵方竟得到了大隊人馬的接應……看旗號,似乎是比叡山延曆寺的僧兵……”